他连忙谦虚道:“微臣胡思乱想,陛下若觉得还有可采之处,也需与柳相再费心斟酌。”
明帝点头,看向柳笙,柳笙却笑呵呵地道:“陛下方才的话可不大妥当哦。”
明帝听了饶有兴趣地问道:“怎么个不妥当法?弦歌不信澄之是姚天女神指派给朕的?”
柳笙摇头道:“澄之的确是姚天女神派来辅助陛下的,但不是辅助陛下灭玄武的,是辅助陛下一统姚天的。”这话乍一听上去只有范围大小的不同,但细一思量便知柳笙所指乃是白虎皇子的事,他微微不安,眼望着明帝,轻声道:“不管是灭玄武还是一统姚天,都是陛下的圣业,微臣唯陛下马首是瞻。”
明帝似乎很有些无奈,先对柳笙道:“朕不会为了雨儿就放过白虎的,何为公事何为私情,朕分得清,弦歌放心好了。”而后又看着他道:“细节上澄之和弦歌再商量一下,今儿争取定个章程出来。”
明帝既这么吩咐,他便和柳笙又忖度了好一阵,将近酉初,终于商量出了个结果来,明帝满意地点头,对柳笙道:“朕先去看看从儿,辛苦弦歌去安排今晚的宴席。”
柳笙点头答应,复又问道:“咱们什么时辰开宴呢?”
明帝看看漏壶,“戌初吧,朕陪从儿用了晚膳就过去。”
柳笙躬身施礼,迈步而退。他连忙跟着施礼,却听明帝道:“澄之且住。”
他惶然抬头,问道:“陛下还有何吩咐?”
明帝转了转眼珠,眸中神色复杂,他一时间弄不明白,越发惶恐,不自觉又往后退了一步,明帝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道:“朕也没怎么着你啊,干嘛这么怕朕,过来。”
他无奈,只好往前挪动,挪得两步,就被明帝一伸手抓住手腕拉到了桌子边,他仍是低眉顺目,不敢直视明帝,片刻后明帝的玉手就覆上了他的眼睛,柔嫩的手指在他的眼皮和眼睑处来回摩挲,他只好闭上了眼睛,听得明帝发问道:“眼皮红肿,这是哭的,眼睑的青黑是怎么回事,你昨晚又一夜没睡?”
他低声道:“夜里都在走路,丑正出发的,天亮到了这里。”他话刚说完,就听得明帝提高了声音道:“你不要命了?高敞那厮出万金悬赏你的脑袋,你居然敢一个人走夜路回来,就为了吃一口不相干的醋。”
高敞居然出万金悬赏自己?这厮倒舍得花银子,自己现在也是身价万金的人了,他无所谓地想着,及至听到明帝说一口不相干的醋,就忍不住低声反驳道:“哪里是不相干的?陛下都喊人家雨儿了。”才认识一天的人就喊得这么亲密,他心头酸酸地,泪水又开始往上涌。
明帝好笑地看着他,问道:“雨儿怎么了,朕不是经常这么喊你们几个嘛,澜儿啊玉儿啊从儿啊”,明帝说到这里忽然住了口,站起身来将他圈在怀里:“乖,为了这个吃醋真不值得。”他不说话,泪水砸在明帝的衣领上,又顺着衣领流到明帝的玉颈上,明帝轻轻拍抚他,待他略微平静一点了,方才拉开了一点距离,抬手给他擦眼泪,轻声道:“天不早了,先跟朕去看从儿好不好?”
“嗯。”他乖顺地点头,被明帝携了手,往偏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