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翻鞍下马,接过盾牌,听得董云飞吩咐道:“强弩手准备,保护好景卿。”他等弓箭手反应了一下,方才左手举着盾牌右手拿着银枪猫腰往前冲,敌人在他快要到达护城河的时候就开始放箭,但可能是墙头上站立的士兵有限,箭矢并不算密集,他斜举着盾牌不管不顾,继续往前冲,冲到护城河的位置,在他前方就只有零星的箭矢了,想来是我方强弩手把城墙上的弓箭手射伤了一批。
箭矢的威胁减小,他就更加从容了些,先把银枪向河中探了一探,银枪一下子就触了底,而且感觉质地坚硬,他放心大胆地往下跳,果然,河中结了厚厚的冰,而且从冰层到河沿不足一人高,这真是天赐良机,他冲身后的董云飞大喊道:“河中结冰啦,可以过人,不能过马。”
他喊过之后,就听得董云飞大声吩咐道:“强弩手掩护,梯楼往前冲”,他听了便知董云飞是要让梯楼先过护城河,再令大军冲锋,当下一猫腰返回护城河南侧举着盾牌等着梯楼到来。片刻之后,梯楼尚未来,董云飞和赵玉泽、尔雅、夏离、吴欢几个先带着十几名盾牌兵冲了过来,董赵几个跟他一样手持盾牌猫在他旁边,敌人大概是换了一波弓箭手,箭矢开始密密麻麻地落下来,他们全都趴伏在河身上,把盾牌侧背在身后,一瞬间后,听得城墙上敌军连连叫喊,有人栽到护城河中来,他抬头一看,见是高敬站在护城河外指挥着强弩手在射城墙上的敌军,这一拨敌军被射伤后,士兵们便举着梯楼跳进了护城河,共是六座梯楼,吊桥两边各三座,待梯楼冲到了护城河北侧,董云飞喝了一声:“上”,第一个举着盾牌冲进了最左边的一座梯楼,他跟赵玉泽紧随其后,各自进入吊桥左侧的一座梯楼。
梯楼两丈来高,从护城河底部直伸向城墙的垛口,出口刚刚与垛口相平,他终是平日里不怎么强身练武,加上穿着铠甲举着盾牌,爬起梯子来就不够灵便,边爬边感受到梯楼靠墙一侧不断遭受到滚木雷石、灰瓶箭矢的攻击,听得下面负责撑持梯子的士兵们不断呼痛,他心头焦躁,更加努力地往上爬,待到出口处,他猛地一拉出口的锁栝,出口处的盾牌刷地一下弹到一侧,他再不迟疑,手举盾牌就往城垛上,脚尚未踏上城垛,就见一把大刀向他双腿砍来,他举盾牌一挡,另一人手持长缨枪向他当胸刺来,他的银枪尚在梯子下端,此时手上能用的只有宝剑,当下扭腰摆肩整个人向右侧一躲,躲过枪尖,一抖右腕,一招“乘风破浪”就向这人持枪的手反袭了过去,剑尖甫一触及这人的手腕,这人嗷地一嗓子就往后退了三尺远。他瞅准机会,双脚踏入垛口,持剑攻向旁边的敌兵。
城墙上的敌兵倒不是特别多,他边打边注意查看,只见赵玉泽和董云飞已经在城墙上和敌人拼杀起来,城楼右侧也能听到激烈的打斗声,他猜测尔雅、吴欢和夏离应该也已经上了城墙。
城墙上的敌兵虽然凶悍,但是他的剑术也不差,当下和四五个手持长缨枪的敌兵周旋,一时间并不吃亏。又拆得三招,在他后面从梯楼上爬上来的一个小兵把他的银枪递给了他,他拿盾牌护体,还剑入鞘,接过银枪,把盾牌递给了这小兵,而后手持银枪再次和这四五个敌兵搏斗。
银枪终究比剑长了不少,虽然在这狭小的城墙上有点施展不开,但却不必担心无法攻击到敌人了,当下抖擞精神,按董云飞所教的枪招和敌人打斗起来。这四五个敌兵初始时欺他手生,长缨枪互相配合,舞得漫天梨花一般,把他罩在一片寒光之中,及至他沉稳地拦、挑、拨、架、扎,把枪法一招招递了出去,这四五个敌兵就不是对手了,他出到第七招的时候,一个敌兵就被他的枪尖一带,伤了左肩,出到第九招的时候,另一个敌兵被他的枪影圈住,呆立不动,他转攻第三名敌兵,这第二名敌兵就“天呀”一声叫,抱头而逃,离开了战圈,他见状更加地用力,第十一招的时候,第四名敌人敌兵的长缨枪被他的枪给崩脱了手,第五名敌兵不待他的枪尖扎到,一晃身就朝着城墙下跑去。这五名敌兵全部被打退,他再看两侧,只见董云飞也料理了最后一个对手敌兵,正在朝城墙楼梯处跑去,而城墙上已经没有了赵玉泽的身影,他有些担心,脚下用力,从剩下的敌兵中间穿了过去,抢到楼梯口,随着董云飞杀下楼梯。
跟拦在楼梯台阶上的敌人且走且战,他和董云飞以最快地速度向楼梯的地面入口杀去。等杀到楼梯地面入口处,便见到了赵玉泽,敏君殿下已经站在径对着城门的直道上,正在拼杀城门处的敌兵,他忙和董云飞跑上前帮忙,将围攻赵玉泽的敌兵接了些过来,城门处的敌人比城墙上和楼梯上的都要多,虽然不断有凰朝士兵从楼梯口杀过来帮忙,但他们三个一时间还难以摆脱敌人去开城门。当下只好各自尽力跟敌人打斗。当然敏君身边的敌人最多,好在他知道敏君的武功极高,倒也不怎么担心。
又杀了一会儿,他身边的敌人越来越少了,他便要跳过去支援敏君,忽然间就觉得有什么不对,他抬头向远处一望,距离城门处二十步开外有个大树,树下站了个年轻的敌将,她正弯弓看向敏君,他忙喊了一声“敏君小心”,然而他的话刚出口这敌将手中的箭就笔直地朝着敏君飞了出去,来不及多想,他忙将银枪向前一递,想要把箭给拦下来,然而他的枪法终究是生涩了些,还远做不到人枪合一运用自如,这箭擦着他的枪锋继续向后飞去,他胆战心惊,听到身后一声扑地声之后同时似乎有一个什么东西掉落在地上的声音紧接着就是一声“哎哟”,他觉得奇怪,往后一看,却见敏君依然在和敌人搏斗,在他前方两尺的距离,一身铠甲的夏离扑在地上,而董云飞则在赵玉泽身侧三尺的地方手持银枪威风凛凛地喝道:“汝这个卑鄙小人,居然敢放冷箭,兄弟们把树下的敌将拦下。”
他看得迷糊,但夏离仆在地上,不知死活,他忙上前去拉夏离的胳膊,急切地问道:“夏将军,你还好吗?”却见夏离一轱辘爬了起来:“多谢江大人,我还好,没受伤。”
他一时间也弄不清楚究竟是怎么回事,但是这敌将在,终究是个祸害,当下对董云飞道:“你们抢城门,我去拿这敌将。”
他说着挺银枪便向这敌将冲去,敌将此时已经被从楼梯口下来的凰朝士兵围住,她正手持丈八蛇矛跟士兵们交手,身手看上去也还不错,应付众多的士兵们倒也不露怯。这样的敌将若是他一个人恐怕未必接得住,但有这么多士兵在他也就不怕了,当下挺银枪进得包围圈,一枪接着一枪地扎向敌将,有几个士兵则在他出枪的间隙也持刀枪攻向敌将,所谓好女架不住人多,也就七八招吧,在敌将躲避士兵们攻击的刹那,他一个“冲天挑”,就把敌将的头盔挑掉了,敌将没了头盔保护,就被一个手持方天画戟的士兵一戟插到了头发中,这敌将一时间动惮不得,其他士兵一拥而上,把这敌将给摁在了地上,他吩咐把敌将捆好了,待会儿送交嘉卿发落。再转身看向城门,敏君和嘉卿几个已经拿下了城门,高敬督促着兵马正潮水一般进入城中。
封存财库,缴械敌兵,安抚百姓,把这些事都做完,已是亥初了,他和董云飞、赵玉泽两个在县衙偏厅用晚饭,董云飞一挥手把侍儿和男兵全都赶了出去,方才看着赵玉泽问他道:“澄哥,这夏离以前见过玉玉?”
他看向赵玉泽,赵玉泽一低头没说话,他只好点头道:“这夏离和苏澈的妻主李蔚都是江州武林中人,去岁我去江州主持重考,跟玉玉一起去找她们切磋过。”
董云飞听了道:“澄哥,我明日把这夏离派去押送降兵,澄哥最好想个理由让她别再来咱们营中帮忙了。”
赵玉泽听了立即抬头道:“我和她没有什么的,小云子你这么做会不会让人误会我欲盖弥彰啊,而且听说她和小敬关系很好啊。”
董云飞坚定地道:“我自然知道玉玉你和她没什么,我信,澄哥也信,可今天她替你挡箭,可见在她心里你的份量,不常见面也就罢了,天天在一个军中,难免她的眉眼之间就露出些什么,被有心人瞧了去,传到陛下耳朵里就是一场麻烦,小敬那么喜欢她,她却心里放不下你,被小敬知道了,焉能不找她吵架呢?这都是风波。所以听我的,玉玉你别管了,你就当今个儿不知道她怎么摔在地上的,横竖那箭是我拿枪拨开的,你也用不着承她的人情,后面的事都交给我和澄哥安排。”
他想了想道:“各军估计都有降兵要押送,我晚上写个简短奏折给陛下,就说这押送降兵去营田所,其实是个有难度的差事,应委托胆大心细武艺高强的将领专门做此事,不如便委了这夏离。估计陛下会听的。”
赵玉泽听了半晌无言,末了轻声道:“这样子夏将军怕就立不了大功了,却是我害了她。”
他连忙安慰道:“玉玉你不要把什么责任都往自己身上揽,你又没招惹她,是她自己管不住自己的心,这怪不得别人,再者说了若是上天想要她富贵发达,便是运送降兵也有立功的机会。”
董云飞点头道:“玉玉你别自责,我们这也是为她好,她就算是立不了大功,毕竟有苦劳,回京之后陛下也会升她官职的,她再娶了高敬,就比大多数绝伦科入仕的女儿过得强了。”
赵玉泽闻言展颜一笑道:“行吧,我听你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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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帝怒道:朕怎么这么多情敌?
透明作者:夫侍多了情敌多,谁让陛下后宫人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