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侯布阵应敌便是。”明帝答得爽快,董平南躬身应了。
当下明帝钦点柳笙和董雯陪她去见怪人,江澄自去寻赵玉泽和林从几个闲话。男兵营中林赓和韩凝两个在带着原本的骑射营男儿练武,赵林董三人正在教授新军枪法,江澄自然往赵玉泽三个身边去。他到的时候,林昭仪正给新军们做演示,银枪若同银蛇出洞,转动之时呼啸生风,动作标准而利落,表情严肃又凌厉,赵玉泽则随着林从的动作在一旁给新军们讲解:“这一枪手腕向下,枪尖才能朝上,若是手腕向上了,枪尖便到不了这个高度。这一枪转身要干脆,倘或拖泥带水,敌人就有隙可承了。”
林从一套枪法演示完,额头上便有了汗珠儿,董云飞从一边的折叠小凳上站起来对林从道:“小从子歇会,我来带他们再练一遍。”
林从点点头,拿袖子擦擦汗珠儿,走到一旁站着,江澄连忙迎了上去,轻声道:“小从辛苦了,英君怎么不见?”
林从轻声道:“陛下昨晚跟恺哥闹别扭,夜里便是恺哥侍寝,这会子多半还在休息呢。”
“陛下跟英君闹什么别扭?”江澄颇有些奇怪地问道,明帝虽然因薛恺悦已有公主,宠幸得不是很频繁,但英君容貌出众武艺高强,又从不仗着女儿多事,其实很得明帝之心,江澄从未见过明帝给英君脸色看。
“那个慕哲瑜居然跟恺哥是青梅竹马,听说当年还有婚约,据说慕哲瑜至今未娶正室,便是心里忘不下恺哥。”
“有这事?我怎么不知道?”江澄吃了一惊,但转瞬之间便明白他的确有可能不知道,他比薛恺悦和慕哲瑜都年长,当年他在玄武之时,薛慕二人都只是个十来岁的孩子,慕家与宁家有亲,是以他之前对慕哲瑜有所了解,但薛家虽与慕家交好,却与宁家没有瓜葛,他之前从未见过薛恺悦,可是因着慕家的关系却也知道名将世家的薛家有个有着宜女之相的小公子,他母亲宁靓还曾经说过宁家没有跟那薛公子年岁相当的女儿,不然一定聘了那小公子做女婿。如今看来,那会子薛慕二人年龄都小,自然不到谈婚论嫁的时候,但从他离开玄武到薛家被灭门的那几年,薛慕二人渐渐长大,两人是否有过婚约就真的不好说了,慕哲瑜今年已经二十多岁,尚未娶正室,这在玄武世家女子中是非常罕见的。不过即便是真有这样的前尘往事,英君已经给明帝把公主都生了,和慕哲瑜之间自然也只能是有缘无分了,英君为人又极为正派,在明帝那是断无可虑的。思量定了,他便轻声道:“此事不知是真是假,两军争战,玄武那边造出这样的消息来摇动陛下的心智也未可知,便是真有此事,那也都是过去的事,不值什么的。”
“谁说不是呢?恺哥这么好的人,当初在玄武家世也不错的,未婚之前有一两个爱慕者,不是再正常不过了吗?倘或除了陛下之外再无人喜欢恺哥,那才是奇怪的事呢。”
“陛下是吃醋罢了,过两天就好了。”他面上这么说,心里却有些担心明帝会在夜间折腾薛恺悦。在以前他是断不会担心这个的,之前明帝也不是没有吃醋过,不管是沈知柔和那个王思柳的瓜葛还是他和秦瑛之间的婚约,明帝都很是吃醋的,但那时节他只担心明帝是不是会冷落他们,如今到了这玄武地界,所谓居移气,水土气候等外在环境很能影响人的脾气秉性,他便不由自主地担心明帝会不会受玄武环境的影响,性情中也有了暴戾的因子。
不过他这个担忧,很快就被打消了。明帝和柳笙走了不到半个时辰,玄武大军就出城骂阵,董平南擂聚将鼓,众人都随着董平南来到城下。江澄便见到了一身铠甲的薛恺悦,英君殿下第一个出阵,迎战玄武清河郡王高雅。江澄留心打量薛恺悦,见英君身姿依旧挺拔,与高雅交锋时身手依然灵活,看那回枪扭腰的迅捷,想来身上应是没什么伤的。他正思索间,却见高雅和薛恺悦两个各自纵马回归了本阵,他近距离地看英君,也没发现有何不妥,嗯,如果非要说有什么不妥,那就是眼睑下有淡淡的青色,显示晚上没怎么睡好。
两军阵前再次换了人,这次交手的是关诵和玄武的名将何文金。双方战了二十来个回合,关诵不是何文金对手,虚晃一刀,回身便走,何文金勒马不追,只管叫阵:“凰朝就没有能打的将军了吗?每次出战的都这么软趴趴,让人好不扫兴。”
她这话一出,凰朝阵上众将就恼了,然而要出阵赢了这何文金,却非易事,众将自估武力,都不敢贸然出战,董平南和秦瑛两个互相看看,秦瑛便纵马向前,哪知秦瑛的马匹刚到两军之间,玄武阵上又飞出一将,却是玄武司徒孙昭,孙昭挥舞马槊迎住秦瑛,高声叫道:“你我都使槊,且先比一场,赢得了我,你再去与何将军交锋。”
秦瑛听了,只好先战这孙昭。她这边与孙昭交手,那边何文金猖狂至极地叫道:“不是槊就是刀,凰朝就没个会使枪的将军吗?”
这话着实让人火大,林赓看看董平南,请示道:“末将林赓请求出战。”
董平南却沉吟不答,江澄知道董平南在犹豫什么,林赓已经与这何文金交过手了,未曾取胜,此时再战恐怕仍是没有胜算,可是换谁去战这何文金呢?难不成董平南亲自出马?董平南显然也虑到这一层,刚说了一句:“林侯少安勿躁,待本帅”,却听林从开口道:“董侯且慢,让末将去会会她。”林从说完,不待董平南答复,便纵马驰出本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