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大一会儿董云飞便回来了,那个原来的浮天县县令也陪着董云飞一起到了。徐婉看看江澄,江澄微笑道:“这位大人既肯为凰朝出力,便留下一同用餐吧。”
江澄与董云飞自坐一席,徐婉和冯兆雪、祖芷烟以及那浮天县县令一席,另有两名凰朝校尉打横作陪。几个人都不甚熟悉,便只谈些无关痛痒的话,祖芷烟和冯兆雪都是工于翰墨之人,当下两个大谈凰朝书画名家,那浮天县县令时不时地插话,江澄听她提到杨曼,而且口称家师,便问那县令道:“这位大人可是玄武故御史中丞杨曼的学生?”
那县令点头道:“小人姓袁,双名丽琴,当日曾师从杨大人。江大人认识家师?”
他微笑摇头:“杨中丞忠直之名遍布寰宇,可惜在下缘铿一面。听闻杨中丞有个儿子名叫杨虹,不知袁大人可知其下落?”
那县令点头道:“浮天县北八十里处便是汀兰县,汀兰县县令也姓袁,双名莺宁,她既是小人的族妹,也是小人的同窗,莺宁的正夫便是家师的独子杨虹公子。小人和莺宁两个因为师从杨大人,才被打发到这沿边郡县做县令。”
他刚要点头,忽然听得外面一阵喧哗,一个男儿哭哭啼啼,一个女子道:“徐将军说过了用不着你伺候,你怎么还赖在衙中不走呢?”
那男儿哭泣着道:“这位将官,奴家母亲撇下了奴家父子逃命去了,奴家一家老小命在须臾,奴家父亲吩咐奴家服侍徐将军,奴家怎敢私自回去?”
董云飞冲江澄努努嘴,小声道:“澄哥,我去看看?”
江澄点头,董云飞迈步而出,很快地便带了个看上去只有十五六岁的年轻公子进来,那公子一见徐婉便跪下哭道:“徐将军,您就留下奴家吧,奴家嫡父发过的话是不会收回去的,您不留奴家,奴家就无路可走了。”徐婉面色尴尬,那袁县令则轻声叹气,面有不忍之色。
江澄见状便问道:“这位公子是谁?怎得便缠上了徐将军?”
那袁县令起身道:“这是此前定南郡裴郡守的公子,昨个儿凰朝军队进城,裴郡守带人逃走,留下了一门老弱,这位裴公子的嫡父便吩咐了公子服侍徐将军,这裴公子卑职倒是知道的,本是个知书达理的好男儿,若是服侍徐将军,想来必能勤慎尽礼。”
徐婉叹气道:“不是我不通人情,实在是家中已有糟糠,在下不能辜负。”
江澄闻言赞叹道:“徐将军真是有情有义之人,这位公子也别哭了,我凰朝圣上最是仁德,我军军纪也最为严明,决不会乱杀无辜,公子且与家人搬出府衙,将来另觅一门好亲事吧。”
那公子闻言不再哭泣,抬起头来看着他,疑惑地问道:“公子是什么人?怎得一个男儿家在外面抛头露面?”
江澄微笑:“在下凰朝权礼部尚书江澄,奉圣旨来循抚谨州。”
那公子很是吃惊地问道:“你,你是权礼部尚书?凰朝的男儿可以做官吗?”
董云飞插话道:“凰朝男儿做官的可不少呢,除了澄哥之外,我们京里还有个关鸣鸾关公子,那是刑部尚书呢,还有苏澈苏公子,他是户部侍郎。”
那公子问道:“只有他们三个吗?还有没有别人?”
董云飞一扬下巴骄傲地道:“还有很多啊,我们骑射营里就有很多从八品的校尉,虽然品级不高,但是享朝廷俸禄,就能自己养活自己,不受家中母父的气。”
那公子问道:“你们骑射营?你是什么人,也在骑射营里做校尉吗?”
江澄闻言忙道:“这位是我朝陛下的嘉昭仪,在我朝骑射营中担任武艺教官。”
那公子显然更迷惑了,问道:“凰朝陛下竟然允许后宫出宫吗?”
董云飞豪迈地道:“我朝陛下最为仁厚也最为大度,一向不反对男儿建功立业。我说你呀,也是个官宦之家的公子呢,听说还知书达理的,你看你现在哭哭啼啼的求着给人家做小郎,人家还不乐意收,多跌份啊,依我看啊,你不如跟我去骑射营一刀一枪的闯出个名堂,哪怕最终还是个小兵呢,也比以色侍人强百倍啊。”
那公子问道:“我,我不会武功,你们那个骑射营肯要我吗?”
董云飞一拍胸脯乐呵呵地道:“不会武功怕什么,我们营中包括我在内,有好几个教官呢,都可以教你,就怕你自己拿不定主意。”
那裴公子听了,犹豫了片刻,便站起来走向江澄和董云飞的桌子,“扑通”一声跪在董云飞面前道:“嘉昭仪在上,奴家今个儿投奔昭仪做个小兵,求昭仪收下奴家。”
徐婉见状便冲董云飞拱手道:“恭喜董昭仪得一手下。”
祖芷烟和那袁县令连忙跟着站起来恭喜,董云飞欢喜地笑着,抱拳还礼。
用完午餐,董云飞便带着这位裴公子和那位袁县令继续去挨家挨户地释放奴侍,江澄则给祖芷烟交待朝廷对新拓州县长官的考绩要点,又嘱咐她注意防范来自北边郡县的奸细,祖芷烟一一记下了,最后问道:“大人,这浮天县县令一职何时能补缺啊?”
江澄微笑道:“这事要等我上奏陛下,才能定夺。你先代行县令职责吧,记得把乡下人家的奴侍也全部释放了,释放完毕就把奴侍册子给烧毁。”祖芷烟点头。
天黑之前,冯兆雪和定儿的二十几辆大车终于装好了,江澄向徐婉拱手告别,与董云飞带着裴公子欢快返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