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帝拍拍赵玉泽的肩膀,声音压得更低:“玉儿你评评理看,朕昨晚问他想不想让朕收了同光,他闪烁其辞,死活没个痛快话,末了还把朕推给从儿了。朕昨天看婚礼的时候才刚跟从儿说晚上要陪澄之,不一定有空去找他,结果呢?朕被从儿嘲笑了好久,说朕妻纲不振,魅力不再,距离成为夫管严之日不远了,恨得朕牙根儿痒痒。”
赵玉泽捂嘴娇笑:“怪不得刚刚我问小从子要不要一起过来,他连连摇头,说什么也不肯。”
明帝嚣然一笑,露出几颗漂亮的小白牙:“敢嘲笑朕妻纲不振,自然是要吃点苦头的。”
江澄听了微微一抖,林从只是调侃了陛下几句就吃了苦头,不知自己要被怎样算账?
用过了晚膳,他先与沈名菡和冯兆雪核对了军需账目,再去了趟兵部营帐,见陆心妍这边没什么事,这才回小帐篷中安置。他昨晚睡得少,白天又精神紧张,这一下沾枕即睡。一夜好梦,次日天刚亮他便起床了,秦瑛和徐淳都不在,军营中的事他自然要格外操心。
他刚洗漱完毕,便听见御帐方向吵吵嚷嚷,有男有女甚是热闹。他眉头一皱,快步走了出去,只见御帐外面站着好些兵丁,董雯、胡芮和薛恺悦都在,董雯一见他便抱拳道:“江大人早,陛下起身了么?”
他看看御帐,见外面人声鼎沸,御帐连灯都没点,便知道明帝尚在休息,当下避而不答,只问董薛二人怎么回事。
董雯把事情简单介绍了,却原来是两件事,一件是骑射营中有一个曾经在玄武做奴侍,后来逃亡到凰朝,最终加入了骑射营的男儿,这晚宿营之时负责值守男兵营和女兵营之间的界线,这男儿与女营中的巡逻女兵发生了冲突,起因是那队女兵边巡逻边谈论玄武奴侍如何美味,这男儿听了气愤不已就和女兵吵起来了,女兵仗着人多势众,就出手把这男儿揍了一顿。
另一件是骑射营男儿中有一个容貌出众个性轻佻的,之前已经与徐淳身边的婢女妙剑在一起了,这妙剑昨晚随徐淳出发,这男儿今晚就和另一个女兵在一处过夜,被那妙剑的朋友发现了,便将他扭送了去见女兵校尉。
董雯讲完,薛恺悦便看着江澄道:“前个儿陛下和徐尚书都说了,这几日由江大人负责军营之间的奖惩,还请江大人秉公处置。”
江澄想了想道:“英君和董将军少待,此事容在下进御帐请示了陛下,再出来发落。”
薛恺悦张了张嘴,董雯也有些吃惊地看着他,江澄知道自己应当立即决断,可他毕竟不是徐淳,决定得太干脆怕是有弄权的嫌疑。
进得御帐,明帝果然没有起身,他隔着屏风把情况简单讲了,明帝声音慵慵懒懒:“这两件事都不是什么大事,江卿看着处置就是了,不必问朕的意思。”
他连忙点头应了,轻手轻脚地退出御帐。薛恺悦迎了上来,问他陛下怎么说,他轻轻摇头,低声道:“陛下说此乃小事,不必上请。”薛恺悦点点头,董雯听了冲他抱拳道:“那便请江大人秉公处置。”
他思索了一下,吩咐把所有揍人的女兵全部拖出去责打五十军棍,把那个轻浮男儿拖出去责打三十军棍。
男儿们听没什么反应,女兵们听了都很激动,纷纷叫嚷道:“凭什么只打男儿三十,却要打我们五十?这也太偏向男儿了吧?”“那个男儿一身二侍,水性杨花不守夫道,难道不应该拖出去打死么?”“对呀,对呀,这样的轻佻男儿被私刑处死都不为过,怎能只打他三十军棍?”
他扫视了下众人,冷声道:“你们吵什么?本官这么判,自然有本官的理由。这几个女兵在军营中聚众斗殴本应削去兵籍,流放一千五百里,本官念在你们是初犯,便从轻发落。至于这男儿,轻浮无行固然可恨,然而他和那妙剑一未定亲二未成亲,凰朝律法和军规,都不曾规定未婚男儿不守夫道应受何种惩罚,本官是考虑到这男儿行事大胆引起了军营纷扰,这才将他责打三十军棍。尔等倘若继续在御帐前喧嚷,扰了陛下清梦,便与这男儿一样,也领三十军棍。”
董雯听了便喝道:“尔等还不随本将军离开。”女兵们看了看董雯,又看看御帐,一个个嘟着嘴离开了。
薛恺悦一拱手自带着男兵们离去。
他看看御帐,暗道自己这番处置也不知是否得当,得空了还是要问问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