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正要陪安澜去明心宫,却见安澜迈步往玲珑殿而去,他连忙跟上,安澜笑着道:“琴卿到日子了却始终不发动,陛下忧心啊,昨晚在玲珑殿守了一宿,这会子我过去守着,让陛下去紫宸殿睡一个时辰。”
他一怔,忙问道:“陛下昨晚没在琳琅殿留宿啊?”
安澜闻言,笑着打量了他两眼,弧线完美的大眼睛中尽是温和的笑意:“澄之啊,你这是吃顾琼的醋吃傻了啊,昨个你前脚从琳琅殿出来,陛下后脚就去玲珑殿了。”
他闻言,不大好意思地摸摸鼻子,也觉得自己最近心思狭隘了些。
安澜却也不再调侃他,只叹了口气道:“陛下也是不容易,在玲珑殿担心上火,半夜还被叫到睿思殿商议国事,一夜没能合眼。”
他和安澜到达玲珑的时候,冷清泉看起来倒是气色极好,没他想象中的哭喊叫嚷,正在殿中用晚膳,见了他俩便问道:“皇后和澄之用过晚膳了么?没用的话在这边用点吧?”
安澜也不客气,点头道:“在你这一起用些吧,陛下去补眠了,让本宫过来看护着,你如今觉得怎么样?”
冷清泉摇头道:“还是没什么感觉,估计今晚发动不了。”安澜点头道:“发动不了你就该吃吃该睡睡,等发动了就有力气了。”
冷清泉点点头,却有话没说的样子。
江澄奇怪,看向安澜,安澜叹了口气,站起身来道:“我知道你的意思,你担心肚子里的孩子,可是陛下更心疼你,这才不肯用催产的药。”
冷清泉看着安澜的眼睛道:“臣侍自然明白陛下是心疼臣侍,可是臣侍也怕万一因为陛下心疼臣侍不肯用药,这孩子被耽搁了怎么办,这都已经晚了好几天了。”
安澜听了神情就严肃了起来,毅然道:“喊太医过来,若是太医都说有必要用催产的药,本宫便担了这个责,若是太医说情况还不危急,琴卿就且耐着性子。”
秦梦菲、史燕梦还有吴太医和另一个江澄叫不上来名字的太医全过来请安,安澜先道了辛苦:“几位太医夜间在玲珑殿殿外睡帐篷,白天又守了一天,受累了,倘若琴卿能平安生产,各位的赏钱全都翻倍,如今本宫只问你们一句实话,琴卿需不需要用催产的药?”
几位太医相互看看,终究是秦梦菲上前道:“请琴卿殿下再让微臣几个诊一下脉看。”宫侍们扶着冷清泉坐在榻上,秦梦菲几个轮流上前诊脉,诊完之后秦梦菲率先道:“以微臣看,眼下还无妨,可能是肚子里的孩子是个慢性子,不肯及时出来。”
史燕梦也道:“微臣也觉得暂时无妨。”
太医们都这么说,安澜便对冷清泉道:“琴卿且先耐住性子,若是觉得烦躁了就让侍儿们搀着你在殿里走动走动。我和澄之在这里陪你。”
侍儿们又添了菜上来,江澄便和安澜一起坐下用晚膳。
晚膳过后陈语易和顾琼也过来陪着了,顾琼见了他便笑道:“皇后怎得让景卿在这里?景卿他没生养过的,胆子小,昨个儿陛下来的时候都不肯喊他的。”
他听了暗骂自己最近真是吃醋吃得小人之心了,但既已来了也不想就走,只道:“皇后和大家都在,我怎么能不在呢?”
陈语易看了看他,抿嘴笑道:“那你且去换了衣服再来吧,这一身朝服官靴的,我还以为自己在金銮殿里呢。”
他听了也笑了,向安澜施礼告退。
再回到玲珑殿的时候,明帝已然在了。见他到了,便招手道:“澄之坐这边来。”他忙走过去,坐在宝座下面的椅子上。明帝和安澜两个又低声商议了一下,明帝便站起身扶着冷清泉在殿中踱来踱去。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冷清泉仍然没有发动的意思,他忍不住问道:“琴卿可觉得肚子痛吗?”冷清泉摇头道:“痛倒不痛,我就是心里着急,怕孩子有事。”
明帝摇头,十分沉稳地道:“不会有事的,泉儿放心吧。”话说得沉稳,眉宇间也不见一丝忧色,若不是他今日在朝堂上见到了焦躁的明帝,会以为陛下对冷清泉不怎么上心。
陈语易有身孕不能久劳,亥时一到,安澜就让人把陈语易送了回去。又过得两刻钟,顾琼起身告退,明帝点头,嘱咐道:“打个灯笼回去。”玲珑殿的侍儿们送上灯笼,顾琼接了离开。明帝看看他,对安澜道:“让澄之也回去吧。”安澜点头,他急忙道:“陛下和皇后都在呢,臣侍再陪一会儿吧。”
安澜看看他,没说话,明帝微笑,不再催促他,转而和冷清泉聊了起来,尽是些冷清泉初进宫时的趣事,什么冷清泉半夜翻墙出宫去芙蓉楼吃宵夜被侍卫逮到了当成小贼送到御前啦,什么冷清泉和明帝打赌比武比赢了就认账比输了就耍赖啦,什么冷清泉和玉龙使者比弹琴玉龙使者比不过就要求和冷清泉比武,结果比武也比不过,那使者回去就被玉龙国主撤了职啦。
这些事大多是江澄没有听过的,他在一旁听得津津有味。天交子时,明帝便催安澜回去:“麟趾殿有公主和乐安呢,皇后且回去歇息吧,朕和太医们在这里守着就好。”安澜有些忧虑地道:“陛下自己行不行啊?”
明帝神情极为温柔:“皇后放心吧,朕也是三个孩子的母亲了,不会沉不住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