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上午明帝一早就驾临垂拱殿,一连十余日不见天子,朝臣们各有公务奏请,明帝把每件事都简洁爽利地处理了,江澄也把备办冬装一事简单向明帝汇报了。朝臣们奏请完毕,明帝又降旨对博灵雅庆四州的地方人事做了一番安排,博州知州卫珞媛被调回京城任可有可无的内客省使,庆州夕霏县县令郭知非官升一级进京做司农寺丞,一贬一赏简单明了。江澄暗暗点头,明帝虽然眼下黑青,脸上也没有笑容,但终究不曾因沈知柔的事耽搁朝政,当真是圣天子公私分明。不知为何楚昀、楚晗和岳飘、叶衡都不曾向明帝奏禀楚遥的事。江澄琢磨了半天也没明白楚遥的事究竟是什么情形,想与苏澈商量下,这才发现他的站位已经不和苏澈在一起了,如今他左边是太女宾客高芷。他心头郁闷,便扭头看向身后,却始终没看见苏澈的身影,他猜测苏澈可能是请假了。无人商量,他决定干脆采取非常行动,不管局面如何复杂,只要帮楚遥拿到了休书,那一切也就迎刃而解了。
这日下午,江澄和赵玉泽三个都身着便装脸蒙青纱,埋伏在常乐坊一条工字胡同的连接处。董云飞和林从手拿麻绳充当绊马索守在拐角两侧,江澄和赵玉泽一人持了一把剑站在董林身边。
“要是那岳思乔不肯来怎么办?”赵玉泽悄声问道。
“我那请帖是用颜可心的口吻写的,看在美色的份上,她多半会来的。”江澄微笑答道,颜可心自从开了酒楼就成了凰朝贵女们寤寐思服的佳人,起初贵女们蜂拥而至想要在用餐之时顺带看看美人,哪知颜可心只让手下男儿款待,自己根本不露面,那些贵女们偏也奇怪,来一次两次见不到人,竟然也不生气,一个月里来了七八次的大有人在,天天过来酒楼点卯的也不是一个两个。短短几十天,去颜可心的酒楼用餐已经成了凰朝贵女们的新风尚,这岳思乔也是个爱美之人,断无不上钩的道理。
“若是她带了随从,我们把随从也带走么?”林从低声问道。
“我在请帖里说要她独自前来,想来她不会带很多随从的。”江澄接话道。
“有随从也不怕,一并捆了就是。”董云飞满不在意地道。
几个人等了两刻钟,胡同另一侧果然传来得得的马蹄声,听声音似乎是两匹马,骑马之人还在交谈,一个道:“小姐真是艳福不浅,那颜公子架子大的很,前几日郑大人过生日,在他楼里办生日宴他都没出来陪客呢。”另一个道:“你好糊涂,你家小姐我年轻貌美,哪个男儿不喜欢?郑大人她一个五六十岁的老女人能跟你家小姐我比吗?”
江澄忙冲赵玉泽几个低声道:“来了。”
林从和董云飞对视了下,把手中的绊马索悄然举高。
先进来的是岳思乔,她的马儿一进入胡同,就被绊马索给拦住了,她刚要惊呼,赵玉泽足尖一点飘到半空,一伸手就把她从马鞍上拽了下来,岳思乔身后的随从见这情形一磕马鞍,倒退了两步就要打马离开,江澄早就防着这随从逃跑了,一个箭步冲上前去把剑指在她的小肚子上,低声威胁道:“赶紧下马,不然一剑毙了你。”
赵玉泽挥剑把麻绳一分为二,林从和董云飞上前把岳思乔和随从都捆绑了,江澄从岳思乔的裙子上割了四道绸条,把岳思乔和随从的眼睛和嘴巴都给绑住。
四个人押着岳思乔主仆两个往胡同深处走,才走到一半,顾璟和高敬就跑上来迎接,江澄冲他们点点头,他们两个牵了岳氏主仆的马匹自往别的坊区去了,这常乐坊是颜可心的酒楼所在,岳家主仆的马匹不能出现在这里。胡同另一侧连接处,林从的侍儿超群和越萃赶了两辆车子守在那里,他们到了之后,把岳氏主仆扔在一辆车上,一行人直奔新昌坊中的一处小院子而去。这处院子是顾璟家的产业,江澄今个儿早上让秀儿给颜可心送信的时候是想把岳思乔绑到苏澈家里的,结果颜可心回信说顾璟家有个空院子在新昌坊,他想苏澈多半有了身孕,此事能够不牵扯苏澈,那是最好不过。
顾璟家的这所别院在新昌坊中的一条背街小巷里,四边都是高墙大院不见行人往来,真正是个杀人越货的好地方。进得院子把岳氏主仆找个空房子一丢,林从就问道:“接下来怎么办?直接打还是先审后打?”
江澄道:“先问问她肯不肯写休书。”
林从冲超群一扬眉,超群上前把岳思乔嘴巴上的绸条给解开了,问道:“你肯写休书休了楚遥吗?”
岳思乔愤然道:“你们跟楚遥是一伙的?我就知道这贱人在外面成天浪就是要勾三搭四,没想到他不仅勾搭女人,还勾搭男人。”
林从喝道:“你嘴里不干不净地说些什么?”董云飞厉声恐吓道:“你放尊重些,你若肯写休书,可免受皮肉之苦。”
岳思乔很有骨气地道:“青天白日的,你们居然绑架我,想让我休了楚遥,做梦!楚遥那贱人,这辈子只能是我的,有胆你们就杀了我!”
赵玉泽刷地一下把手中长剑抵住岳思乔的脖颈,喝道:“你当我们不敢杀你?”
岳思乔冷哼一声道:“凰朝法治严明,你在京城杀人,不出五日就会被刑部关大人绳之以法,你们就算杀了我也别想让我写休书,你们杀了我也好,我死了楚遥就得给我守节一辈子,我再也不用担心他跟别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