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尚书怎得在这里站着,快回去啦。”那跳舞的少年跑过来挽着她的胳膊,硬是把她给拉走了。她在离开的刹那,听见房间里的关鸣鸾道:“你听见了,她出来喝个酒,身边都有人伺候呢,我可不是该丢开手了?”
关尚书既然打算丢开手了,她也不能太过于优柔寡断不是?回到宴席中,她便如放下了千斤重担,揽着那少年,喝得极为欢畅。
次日是休沐,林征一早就派人给她送请帖,她到了林府方知,林征要纳子墨为侍夫。毕竟只是纳侍夫,林府这次所请的都是林征的亲朋挚友,也没有惊动各家的主夫们,一共也就两桌席面,她和鸿胪寺少卿陈语陌、卫尉寺丞林瑶、工部郎中谢琳、屯田郎中乔绮真以及武将世家中小一辈的安琪、关吟、关诵几个一桌,林侯和苏澈两个单独一桌,她看林征一脸喜气地和关吟拼酒,便悄悄移到林侯席上问苏澈道:“宫里澄之知道么?”
苏澈摇头道:“阿征没有派人告诉他,不过他知道了也不会反对的,阿征本来还有些犹豫,可是前个儿打听到陛下没有惩罚澄之,想来澄之是不会再出宫了,这才下定决心纳子墨。”
她点点头,坐回到位置上跟安琪两个猜枚行令。酒酣耳热之际,陈语陌宣布八月初七日自己要娶第七房夫郎,请在坐的各位届时都去捧场。大家欢声雷动,酒喝得越发地痛快。
八月初一凤德殿大朝,淑亲王和郑岚几个再次反对训练骑兵,右谏议大夫池莲、德亲王世女萧霁月、太学博士卢芝等人纷纷附和,朝堂上又是一番争论。初二下午秦瑛回京,初三上午鸿胪寺就得到了急报,玄武和白虎的使节将在初五日到达京师。下午明帝在睿思殿召见她和柳笙、陈语陌、秦瑛。
明帝愤愤地道:“髙卿、郑卿、池卿,空长了许多年岁,一天到晚浑浑噩噩花天酒地,只知固位保恩安享太平,论见识还不如一个男儿。连江澄都知道四国之间必有一战,她们几个却能心安理得地充聋作哑,说什么天下太平不可妄动干戈,朕看她们不是太蠢就是太坏。”
柳笙淡定一笑,道:“陛下这么说,臣倒是要替高大人三个鸣不平了。澄之是男儿中出类拔萃之人,少年时曾游学玄武,这些年又任职地方,熟知各国形势和地方庶务,其思虑见识迥出寻常官员之上,陛下且不可拿常年在京城的高大人、池大人与澄之相比啊。”
徐淳听了心中暗笑,这左相大人表面上是为髙芷几个说公道话,实际上则是要捧澄之贬髙芷,端的是心思玲珑。
她有意地看了一眼秦瑛,见秦瑛面上镇定自若,右手小指却在微微颤抖,心中不由得替这位年长她数岁的姐姐叹息,昨个晚上秦瑛跟她讲今日必要找明帝开口索要澄之,她也慨然道到时必会帮腔,此时睿思殿中只有她们几个,倒是个难得的机会,她拿眼睛的余光盯紧了秦瑛,只待她开口自己便站出来敲边鼓。那知好半晌秦瑛都没说话,直到明帝道:“江卿这个条陈对练兵一事所说甚详,秦卿拿去看,或者可以有所助益。”秦瑛仍然没说话,整个人似乎陷入了一种极为激烈的矛盾挣扎中,脸颊上的肌肉都在微微地跳动,明帝疑惑地喊了一声:“秦卿?”
她见状暗道得说点别的转移明帝的视线,于是笑着恭维道:“澄之一个戴罪官员,人在宫里思过,还能给陛下写条陈,陛下当真唯才是举,不拘一格。”
明帝神色一窘,瞬间便坦然道:“朕一向知人善任,他既肯关心国事,朕又岂能不准他关心呢?”
柳笙上前替秦瑛接过条陈,递到秦瑛手上的时候,秦瑛方才反应了过来,向明帝施礼道:“臣知道了,臣会仔细看的。”明帝满意地点头。
从睿思殿出来,秦瑛约了她和柳笙前往“白鹤飞来”。一进房间,秦瑛便叹了一口气道:“澄之最想做的事便是灭了玄武,陛下如今的作为正合澄之的心意,看陛下今日的意思还挺赏识他的,就让他待在陛下身边吧。”她和柳笙互相看看,各自拍了拍秦瑛的肩膀。老板娘子进来请示,柳笙吩咐只管上酒,别放歌童们进来。
秦瑛边喝酒边絮叨如何遇见澄之如何一见动心如何暗中倾慕,如何定了婚约如何满怀期待又如何思念牵挂,她听得心里酸酸的,却无法安慰。酒喝到半酣,关鸣鸾那清冷端丽的素颜便浮现在她脑海中了,她越发觉得酒不够劲儿,不住地给自己倒酒。
这晚她和秦瑛都喝得大醉,柳笙挨个把她俩送回了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