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了博州知州是自己的同年卫珞媛,他便给卫珞媛写了封书信,派礼部小吏送去驿站,以驿寄公文的方式投送给卫珞媛。
从礼部出来他又去了趟骁卫司,在骁卫司大堂找到董雯,问董雯道:“去年一起出使玄武的几个校尉,有谁还没有夫郎的?”董雯笑道:“周雅四个都已经有了不止一个夫侍,杜晓有个侍夫,胡芮是连个小郎都没有呢,怎么着,澄哥要给她们做媒?”江澄点头,道:“是要给她们做媒,把杜晓和胡芮都找来吧。”董雯一边吩咐手下去找人,一边笑道:“澄哥你这是有几个侍儿要嫁?”他一笑:“要几个有几个。”
杜晓和胡芮来了之后,他将两个好生盘问,什么家中有几口人,母父是否健在,家中谁当家,父亲是嫡父还是生父,脾气怎么样,家里有无姐妹兄弟,家中有无田地房产,籍贯是京城还是外地,想娶个什么样的男子做正夫,可有了人选,一一问明白了,觉得这两个的确是挺不错的妻主人选,便对杜晓和胡芮道:“宫里琴卿殿下有个侍儿,模样出挑性情柔和,琴卿殿下因他满了二十岁了,想要把他嫁出来,特托我做媒,不知两位哪位有意结这门亲啊?”
杜晓爽朗一笑道:“江大人,我们姐妹也见过您好几回了,您平时看上去挺能干的,做起媒来可有些外行,哪有您这样问的啊,拿一个男儿问我们两个,我们都想娶,您怎么办啊”
江澄一笑道:“都想娶也无碍,宫里还有别的侍儿啊,我身边的两个就很不错啊,不过不能马上嫁,要过上一年才行。”
杜晓看了看胡芮,道:“我已有了个侍夫,胡芮妹子还是孤家寡人呢,这回的喜事就先让给胡芮妹妹吧。”
胡芮腼腆一笑,道:“多谢大人想着末将,就是末将家里不甚宽裕,不知宫里出来的男儿会不会觉得委屈。”
江澄尚未说话,董雯便插话道:“无妨的,阿芮你现在已经是振武将军了,娶个宫里出来的侍儿绝对没问题的。”
这事便算说定了,他自回宫去,到得丽云殿里,才坐了不到一刻钟,便见明心宫的侍儿过来传话:“皇后请宁主子去趟麟趾殿。”他忙换了衣服赶过去,进得明心宫,便见麟趾殿外与昨日一般站满了侍儿,连那个刚才传话都没进殿通报,只站在殿外冲他用手一指。
他看得纳罕,自己挑帘进去,见外殿无人,他只得进内殿去,见明帝坐在宝座上,小皇子安稳地睡在大床上,安澜坐在床沿上,帝后都不说话。他看得讶异,但既然进来了,也不能就走,当下施礼道:“臣侍见过陛下,见过皇后,不知皇后召臣侍来,有何吩咐?”
安澜肃容道:“澄之传话给尚寝局,停敏君一月承恩牌。”
他看看明帝,没敢接话,心中知道安澜这话不过是气话,不能当真的。作为后宫之主,安澜真要停赵玉泽的承恩牌,直接派宫侍去内侍省吩咐一声就行,根本不用他传话的。明帝显然也是知道的,从宝座上起身拉着安澜的袖子撒娇道:“皇后不要生气嘛,这事怪不得玉儿的,是朕一时放纵了,拉着他胡闹,他有什么法子呢,朕以后一定克制自己,皇后就不要生气了。”
安澜冷笑一声道:“陛下最近当真是放纵了,先是为了怡卿向靖州索要孔雀,后是宠敏君宠得连朝都不上了,这凰朝的江山再稳固,架得住陛下这般折腾?臣侍看也不用打玄武和白虎了,打下来锦绣江山也是被陛下霍霍掉。”
明帝额头上汗珠都出来了,拉着安澜的袖子赔笑道:“要孔雀的事朕真的知道错了,绝不会有下次了,皇后也责备过琼儿了,就不要再数落朕了好不好?今儿早上的事,朕真是没想到,不知怎得就到了上朝的点了,只能不去了,朕不是有意的,也绝不是玉儿的错,玉儿自责了一天了,求皇后不要停他的牌子,真停了他牌子前朝也就知道了,那些御史们肯定要指责他的。”
安澜无奈地道:“陛下知道就好,赵家的事才过去几天啊,陛下就敢拉着他胡闹,真要让朝臣和百姓们把他当成惑主的妖魅吗?不停他牌子也罢,陛下这几日也别去他殿里了,免得再一时兴起克制不住。”
明帝闻言忙道:“是是是,朕今晚去知柔殿里好了。”
安澜严厉地道:“不准去,知柔也是个会缠人的,你再克制不住误了朝,不被大臣们的唾沫星子淹死才怪。”
明帝好脾气地道:“朕听皇后的,朕不去知柔殿里了,朕今晚去云儿殿里,云儿一向不缠人的。”
安澜飞了明帝一个眼刀道:“这也罢了。”转头对江澄和颜悦色地道:“请你来另有件小事,昨个儿英君跟我讲,他殿里的和欢已经二十二岁了,此次出战玄武又立了功,封了校尉,这和欢家中也没人了,英君想给他物色个妻主把他嫁出去,你可有什么人选没?”
明帝讨好地道:“要嫁和欢还不简单嘛,朕的御前侍卫凌影还没有正夫呢,她如今立了功,也封了从七品的致果校尉了。”
安澜白了明帝一眼道:“臣侍问澄之呢,陛下插什么话?”明帝眨眼笑笑,知趣地闭口不言。
江澄想了想道:“陛下的亲军校尉杜晓,如今也是从七品的致果校尉了,她家中只有一个侍夫,如今正想要娶个正夫呢,娶这和欢可不正合适?”
明帝闻言看了他一眼道:“江卿怎得知道这般清楚?”他便把冷清泉要嫁若窈,他去骁卫营找杜晓和胡芮谈话的事简单讲了。明帝和安澜听了互相看了一眼,最终还是安澜发话道:“这么着,就把和欢嫁给杜晓,把若窈嫁给胡芮,英君还有个侍儿叫和乐的,也封了校尉,把这和乐嫁给凌影,这三个都由内库出嫁妆。”他忙躬身答应了,见明帝没有要走的意思,猜测她多半要在安澜殿里待到晚膳后,便自己施礼告退。
次日上午常朝,他因昨个儿去得有些迟,便早早到了金銮殿,在殿中站了一会儿,柳笙和梁冰鉴方才一前一后到了,又过了一阵子才见到徐淳和关鸣鸾联袂而来,这之后就再没人来了,等了两刻钟,楚昀、岳飘、钱文婷三个都没来上朝。柳笙和梁冰鉴两个左右看看,柳笙问道:“楚大人、钱大人、岳大人怎得都没来?”徐淳道:“陛下怎得还没来?今个儿又不坐朝了么?”关鸣鸾道:“且再等等,说不定是咱们几个到得早了。”
几个人只好耐心等着,大约又过了一刻钟,明帝方才姗姗来迟,明帝匆匆坐到御座上,一脸歉意地道:“抱歉让众位爱卿久等了。”
柳笙道:“哪有众位爱卿,就我们几个。”明帝一怔,问道:“楚卿、岳卿、钱卿呢?”明帝话音未落,便见钱文婷一溜小跑进了殿,气喘吁吁地道:“老臣惶恐,老臣惶恐,老臣今个儿来迟了。”
明帝宽和一笑:“朕也刚到,钱卿不算迟到。岳卿和楚卿想来是家中有事耽搁了,朕待会儿派人去问问,眼下先议事吧。”
梁冰鉴皱眉道:“下面州县都在上折子,要求朝廷派人祈雨,臣把折子整理了一番,写了个节略,请陛下过目。”说完,从袖子中掏出来奏折呈了上去,明帝让内侍接过,看过后道:“祈雨之事不难,可司天监跟朕讲,近日内都无雨,让谁去祈雨,就等于要将谁罢职。这事且再拖一阵子吧。”
明帝既这么讲了,梁冰鉴也就没再坚持。明帝打了个呵欠道:“柳相还有公务吗?”
柳笙奇怪地问道:“陛下怎么了?昨个没来上朝,今个儿来晚了,又呵欠连天的,夜间何人侍寝,如此不珍重陛下?”
钱文婷道:“陛下偶尔来晚了一次而已,柳相何必大惊小怪呢,你看岳尚书,昨个没来,今个儿也没来呢,柳相怎么不说岳尚书呢?”
明帝敏锐地问道:“岳卿昨个就没来么?”
江澄点头:“岳尚书昨个就没到。”
明帝看了看钱文婷,问道:“钱卿今个儿怎么来得比朕还晚呢?”
钱文婷打哈哈道:“没办法啊陛下老臣新纳了房小郎,一时贪欢忘了时辰了。”
柳笙责问道:“岳尚书和楚尚书也是新纳了小郎么?”
钱文婷道:“这就不知道了,在下昨晚宴请宾客,岳尚书还去在下家中贺喜来着,还送了在下一大盒工部新制的浴盐。”
明帝忽然问道:“钱卿昨晚可用了那浴盐?”
钱文婷点头道:“用了,用了,那浴盐芬芳四溢,中人欲醉,老臣把一包都给用完了。”
明帝皱眉道:“钱卿用了浴盐,就一夜颠鸾倒凤是么?”
钱文婷胖胖的脸颊红红的,但仍是点头道:“陛下明察秋毫。”
明帝咬牙道:“传旨大理寺卿叶衡,让她带人去工部查封新款浴盐,研制浴盐的胥吏一律交由大理寺审问,工部尚书岳飘罚俸三个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