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语易喜上眉梢却仍尽力收住了,认真地道:“陛下难得大方一回。不过臣侍不想再做官,也不全然是因为不想起早去上朝。臣侍还是想多在宫里陪伴陛下,臣侍今年二十三岁了,该给陛下生个一女半儿了。本来嘛,臣侍也不着急,可是前天语和有喜了,秦府当天就派人送喜讯给臣侍家里,臣侍母亲昨个就打发父亲进宫来看臣侍,把臣侍骂了个狗血喷头。”
明帝吃了一惊道:“语和有喜了?这也太快了吧?”她说着看了一眼安澜,又看了一眼江澄。江澄默默低头,暗道秦瑛娶陈语和当真是娶对人了,倘若当年阴差阳错娶了自己的话,秦家哪能这么快有喜讯呢,看来自己果然不适合秦瑛。
冷清泉则替陈语易抱不平道:“语和有喜就有喜吧,陈家老正君进宫来骂你干嘛啊?你又不是不会生,之前一直没上心而已嘛。”
陈语易烦躁地道:“我还不是被骂得最厉害的,我们家语陌才可怜,据说被母亲和父亲轮流骂了整整一天,又把她那七个夫侍叫过去,责骂了一晚上。”
安澜安慰道:“语易你回头也照千金方的法子让史太医给你调理下身体看,本宫和琴卿都是按千金方调理才有了凤胎的。”
陈语易坦言道:“谢皇后关心,可是那些药汤想来都苦得很,臣侍从小就受不了那药汤的苦味,还是先等等吧,再过一两年还没有身孕的话,再找史太医开方子吧。”
明帝听了问安澜道:“那些调身子的药果真很苦吗?”安澜看了看冷清泉,便点头道:“是有些苦。”
冷清泉不满地补充道:“何止是有些苦?那是超级苦好不好?臣侍这辈子吃得最大的苦就是喝那些劳什子药汤了。这孩子将来要是敢气我,我非揍他不可,为了养个他,我得遭多少罪啊?”
安澜听了也没再敛抑,冲明帝轻声抱怨道:“那些药的确很苦,苦得臣侍那两三个月吃什么东西都没胃口。”
明帝心疼道:“澜儿和泉儿都受苦了。朕之前太不体贴了,居然都不知道。”
安澜轻轻叹气道:“陛下便是知道了又如何?那药还是得臣侍喝呀,这就是做男儿的可怜之处啊。陛下最好趁文卿还年轻多宠他几回,免得他以后也得喝这苦药。”
明帝怜惜地道:“朕会的,皇后放心吧。小语也放心吧。”明帝说完便看向顾琼道:“琼儿有什么话尽管讲,朕能答应的自然会答应的。”
顾琼开口道:“那臣侍可就大着胆子说了,臣侍想让陛下给臣侍晋下位分。臣侍知道断无自己开口求晋位的道理,可是臣侍也有臣侍的苦衷,还望陛下听臣侍讲完。”
明帝温和地道:“琼儿请讲,在朕面前有什么说什么。”
顾琼道:“臣侍自从生了长乐,体态就臃肿了,陛下面上不说,臣侍知道陛下心里是不喜欢的,可臣侍也没什么法子,不少男儿在生产后身形都无法恢复,臣侍怕也是如此了,臣侍最近都没怎么饮食,可是腰腹上仍是一圈的赘肉,臣侍不敢求陛下忍着不悦宠爱臣侍,臣侍只想让陛下晋一下臣侍的位分,好不让臣侍的家里人太过于看扁了臣侍。”
明帝听了柔声道:“琼儿为朕生子方才胖了一点,朕岂会因此嫌弃琼儿?琼儿在朕心中在朕眼里都和以前一般可爱,朕上个月陪琼儿的次数少,是因为长乐还小,朕不想琼儿既要陪朕又要照顾长乐,那样太辛苦了。不过琼儿的要求朕答应了,琼儿入宫也有年头了,又为朕生了第一个皇子,朕自当酬谢琼儿的。琼儿的封号跟朕的帝号重了,改个字吧,朕一向喜欢琼儿语言爽丽能够让朕怡心悦目,便晋琼儿为怡卿吧,皇后看可好?”
安澜大度一笑:“陛下说好自然是好的,怡卿听起来也挺雅致的。”
顾琼听了,双目含泪,给明帝屈身行礼道:“臣侍谢陛下恩典,自从臣侍生了儿子,家里看臣侍就不如以前了,话里话外的总想再给陛下送个男儿来。臣侍真是越想越委屈,偏又拿她们没办法。”
明帝笑着拉起顾琼道:“琼儿放心好了,朕是不会收的。”她说着看向江澄道:“澄之回头让礼部准备怡卿册封的金印典册,挑个最近的吉日给怡卿行晋封礼。”
江澄忙答应了,又冲顾琼笑着道:“恭喜怡卿。”顾琼冲他含笑致意,便向安澜行礼道:“臣侍谢过皇后。”安澜温和一笑,抬手让顾琼平身。
明帝道:“皇后可有心愿,朕能答应的自然也答应。”
安澜柔声道:“陛下昨儿没收安家的两个侍儿,臣侍已经很感激陛下了,不敢再提要求,何况臣侍身为后宫之主,理应照拂所有的君卿御侍,没有道理为了敏君和慧修仪的事让陛下满足臣侍的要求。”
明帝听了微笑道:“皇后不提要求是皇后贤惠,朕送皇后一个礼物吧,来人,拿三道空白圣旨来。”
周衍很快地把空白圣旨呈上,安澜和江澄等人皆疑惑地看明帝,不知道明帝要做什么,却见明帝接连在三道圣旨上写了同一行字:十年内后宫不得添新人。
明帝把圣旨盖了玉玺便将一道递给安澜,道:“皇后且收好,倘若安家或者顾家再提给朕送新人的话,皇后便把圣旨给她们看。”
又将一道递与周衍道:“把这一道拿到内侍省存档,告诉尚寝局,十年之内除宫中已有之人外,其余任何人即便侍寝也不得入档。”
将最后一道给了江澄,吩咐道:“澄之拿去放在礼部,倘若再有多事之人去礼部提给朕选新的话,便将圣旨甩给她们看。”
安澜笑道:“臣侍携后宫众位弟弟谢陛下圣恩。”明帝温柔一笑:“朕该做的,朕不敢承诺此生再不纳新人,已经觉得有愧于卿等了,皇后就不要再谢朕了。”
顾琼柔声道:“陛下终究是怜惜我们,臣侍等谢陛下怜惜。”说着,便屈身一礼。陈语陌跟着施礼,江澄看了便也跟着行礼。明帝笑着挨个拉了起来。
明帝笑着问江澄道:“澄之可有何心愿,不妨也说说看。”
江澄暗道,自己能有什么心愿,明帝最近待自己甚好,敏君又是自己一定要护住的,岂能为了敏君的事向明帝提要求,便笑着道:“臣侍自己一时间倒没什么心愿,且等以后想起了,再向陛下提吧。倒是有件别人的事,想向陛下求个恩典。”
明帝笑着道:“什么恩典?澄之尽管说。”
江澄笑道:“嘉昭仪小孩子脾气,陛下不要太与他计较,他是一时执迷,等过些日子慢慢就好了,还请陛下大人大量,常接他回宫来一同用个晚膳什么的,慢慢地暖暖他的心,千万别从此冷落了他。”
明帝愕然道:“澄之你管得太多了吧,那天你也在场,不是朕不理他啊,朕好声好气地跟他讲话,是他不理朕啊。他既然对朕不热乎,朕又何必上赶着去讨好呢?”
江澄继续微笑道:“他年轻嘛,陛下认真跟他生气,岂不让董侯难过?臣侍在坚州刚给董侯打包票说没多久陛下就和云飞和好如初了,结果一回来陛下与云飞闹得更僵了,这让臣侍下次怎么见董侯啊?陛下还请多在他身上花点心思,全当是可怜臣侍了。”
冷清泉道:“陛下何必跟一个孩子计较,凭陛下的手段,暖他三五个月,就是个冰疙瘩也暖化了。臣侍想过不了多久,小云子就缠着陛下不肯放了。”
明帝笑道:“罢了,就听江卿和泉儿的吧。辛苦江卿去一趟骑射苑,接玉儿和嘉昭仪回来,晚上一起用晚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