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珝在天牢里已经待了十多天。这十多天里,李云逸来探望过她两次,他一直在想办法为她洗脱冤屈。可这件事却让他找不到一点线索,即使他冰雪聪明,却毫无头绪。
在发愁的不仅是李云逸,还有廷尉承莫安。莫安觉得这是他遇见过的最难审的案子,没有之一。他提审了杨渊的子女,可是他们无论如何都矢口否认他们诬陷子珝。因为秦尹严禁用刑,他实在想不出什么办法能让子珝招供。他提审过子珝好几次,每次都无功而返。依大魏律法,必须要人犯签字画押后,方可定罪。若子珝一直不签字画押,就一直无法定罪。
廷尉府,秦尹的房间里。
“大人,莫大人求见。”仆役向秦尹通报。
“请进。”
“是。”
莫安走了进来,向秦尹作揖。“大人,下官是想请教您有关上官昱的案件的。”
“嗯。请坐。有什么问题?”秦尹问。
“大人,”莫安坐在侧下方,为难地问,“您为什么严禁下官对上官昱用刑呢?”
秦尹微微一笑,“我与他私交颇深。他曾经帮过我一次,这次,算是我还了这个人情吧。”
莫安说:“可是,我也审问了杨渊的子女,他们都矢口否认。这件事又没有任何线索说明上官昱是被冤枉的,我实在是没有办法了。上官昱坚决不承认他的罪名。再这样下去,我都要求着他招供了。”
秦尹扑哧一笑,“若能让他招供,也不是不可以。”
“大人!”莫安的表情十分不满,“您体谅体谅下官吧。这个案子都审了十多日了,却一无所获。求求您给下官想个办法。”
秦尹说:“办法倒是有的。就是拿不上台面。”
莫安仿佛看见了一线生机,连忙问:“什么方法?您先说说看?”
“你去写一份合情合理的供词。在上官昱的饭食里放蒙汗药,等他昏睡过去,握着他的手画押。至于签字,只要找一个精通书法,善于模仿别人字迹的人即可。”
“这招可行吗”莫安犹豫地问。
“那还有什么别的办法?只要你不说,我不说,有谁能证明?到时他就算在刑场上大喊他没有签字画押,也未必有人信。”
“那既然如此,也只有这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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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珝在牢房闲极无聊,索性躺在床上小憩。一个狱卒领着两个宦官走了进来,打开了房门。狱卒说:“上官大人,起来了。”
子珝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看见狱卒身后的宦官,立即翻身站了起来。两个宦官一前一后,站在后面的宦官双手拿着一个托盘,托盘上有一卷圣旨。
站在前面宦官说:“奴才是来传旨的。”说着,他从托盘里拿起圣旨,“谏士大夫上官昱听旨。”
“臣听旨。”子珝跪下。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谏士大夫上官昱行巫蛊之术,诅咒朝廷命官,罪不可赦。上官昱秋后问斩。本应夷灭其三族,念其致力科举,特此恩典:上官氏及冠男丁一律处斩,女眷及幼童变卖为奴,钦此--”
子珝的心里咯噔一下。难道她的仕途才刚刚开始,就要结束了吗?她刚从车祸里捡回一条命,就要死了吗?
“还不快接旨。”宦官催到。
子珝抬起头,目光真挚看着宦官,“我是被冤枉的,求求您,让我见陛下一面吧!”
宦官似乎见惯了生死,丝毫不为所动,“您已经签字画押,如今案情已定,您现在说您是冤枉的,为时已晚。”
“我根本就没有签字画押!”子珝说。
宦官说:“陛下是不会见您的。上官大人,抗旨是诛九族的死罪。您是想牵连更多的人吗?”
子珝不肯放过最后一线生机,苦苦哀求,“求求您让我见见陛下吧!只要这次我能洗脱冤屈,以后您要什么我都能满足!”
宦官有些不耐烦,“您若再不接旨,奴才就去回禀陛下,您抗旨不遵。”
子珝抬起双手,颤巍巍地接过了圣旨。她惊恐得忘记了说“谢陛下隆恩”,而一切都已经不重要了。宦官见她接了旨,扬长而去。
子珝不顾形象,想追上去,被狱卒拦住。她对宦官大喊:“臣真的是被冤枉的!求您转告陛下,臣若真的做了巫蛊之事,死后下十八层地狱,永世不得超生!臣对大魏的忠诚,天地日月可鉴!臣没有签字画押!臣没有......”
宦官的身影消失在了走廊的转角处。
子珝无力地跌坐在地。她真的要就这样不明不白地死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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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牢,子珝的牢房。
李云逸站在子珝的牢房门前,隔着栏杆若有所思地看着坐在床上闭目养神的子珝。子珝看见他来了,勉强露出了笑容,“你又来看我啦!”
李云逸一如既往,面似桃花,带着不羁的笑容,“患难见真情啊。你此番若能逃脱,可得感念我的恩德。”
子珝惨淡地一笑,“陛下圣旨已下,你知道吗?”
“我知道。不过,你是不会死的。”
“你有办法救我了?”子珝原本死气沉沉的双眸立即变得生机勃勃。她翻身下床,走到李云逸面前,双手抓住牢房的栏杆,就像在抓住救命的稻草。她期待地看着他。
李云逸看着子珝,“我找到了一些线索。”
“什么?”子珝忙问。
“我刚开始还真的以为有人诬陷你呢。我无论怎么查都查不出一点线索,而每次我去廷尉询问你的案情时,得到的都只有四个字--‘无可奉告’。”李云逸轻蔑地一笑,“直到齐王殿下以不敬罪把我扣押。”
“什么?”子珝非常吃惊,“那你现在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李云逸的表情似笑非笑,“我逃出来了啊。齐王就是想让我无法帮你洗脱冤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