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兄,你干什么呢?来继续喝酒!”孟贤珺提着一壶酒,东倒西歪的进了包间的门。
孟贤璟收回看向窗外的目光,不动声色的饮尽了杯中茶水。
“你醉了,我叫人送你回去。”
“没醉,我清醒的很,今天高兴,该多,额,喝!喝……”话还未说完,人已经倚着门框坐了下去。
……
“这些银子给你,雇个马车回家去吧!”高嫣从袖带里取了一包银子,交给那对母女,瞥了一眼程梓,预备上马就走。
“高姐姐!”柳绵开口喊住她,又不知该怎样说,她打伤了梓姐姐,是应该道个歉再走吧,毕竟她以后还要嫁进程家,做梓姐姐的大嫂。
“没本事还敢多管闲事,活该,我是不会道歉的,她若有胆量就和我比试一场,我让她三招!”,说完翻身上马就走。
这火爆脾气倒和黎青月一模一样,得理不饶人,程梓打不过积石山的黎青月,不信还打不过长安城一闺阁女子。
随即飞身上去一把抓住了她的胳臂,程梓力气虽然不大,但短刃都是近身作战,她是惯会使用巧劲的,竟生生将高嫣从马上拽了下来。俩人武功不相上下,一番激战,都负了伤,还是程莲从阁中出来,才制止了这一番打斗。
程莲原是跟着春华阁掌柜进了里间去取定做的金钗,出来时却不见程梓她们,见外头喧哗便出来围观,没想到竟是程梓与高嫣当街打了起来。
“小妹,你怎么回事,这满长安的贵女都还未认全,就想得罪个全乎吗?”
“你是程家小妹?”
“高家阿姐莫怪,小妹刚从山野回来,不识规矩,我回去定要祖母好好教教她!”
高家阿姐?莫非就是和大兄订婚的高家嫡长女高嫣,看程莲这般生气的模样,肯定就是了。
“听说你在积石山学的武艺,看来名满天下的世外仙山也不过如此嘛!”
程梓自己武艺不精,干师父何事,再说弟子们出门在外一向都是最护着积石山了,如今被人这般讥讽,自然气不过。
“高家阿姐用长鞭对付我这手无寸铁之人,还险些被我夺了鞭子,若是我师姐在此,定然一鞭子就打得你皮开肉绽,再拿不起东西!”黎青月自幼练习长鞭,又是实战里摔打出来的,自然鞭鞭狠辣,鞭鞭到肉。
“程梓,不得无礼!”
“莲姐姐,我们去那边的茶馆叙话吧,这围着许多的人呢!”柳绵拉了拉程梓衣袖,无论怎样路见不平的英勇事迹,若是被人传了出去,总归对女儿家的名声有损。
“你们怎么还没走?”高嫣虽爱管闲事,却也极恨得寸进尺之人,是以开口语气并不友好。
“这位阿媪说还未当面道谢,不敢离去!”赵曼蕴替那对母女解释道。
“道谢就不必了,快些回家去吧”,那些钱对高嫣来说不值一提,她每日零花也不止那个数,自然不曾放在眼里。
“等一等!”程梓见那母女互相搀扶着,满身是伤,怕是也不会雇马车回去,这一路不说旁人如何猜想,回到家中,那包银子也是保不住的。
“小妹,适可而止!”
“阿姐,这位阿媪独自出门来寻被夫君买了的女儿,回去不说如何为难,那小娘子既被卖了一次,日后肯定还有第二次,不如好人做到底,为这母女寻一个好的去处!”
“你准备怎么办?”
“高家阿姐,你刚出的赎身银子由我先还给你,这母女日后就跟着我吧,慢慢还账!”
“你这是什么好法子?竟然要学那薛历,压榨百姓,程家怎么会有你这样的女儿!”高嫣十分不屑,果然山野长大的女儿,眼皮子养的这样浅。
“我且问你母女二人,可愿日后给我做工,先还清那赎身银子?”
“我们愿意!”一直低着头的小娘子忽然抬头看向程梓。
“梨儿?”那妇人颤巍巍开口,赎身银子并不是一笔小数目,她二人身无长物,做工到何时才能还清。
“阿娘,我不想回去了!您也别回去了,阿爹已经新娶了小妾,我们就算为奴为婢也好过整日被他毒打!”
“可……”
“让我回去,除非我死!”
“既然如此,一会儿就跟我走吧。”这母女二人虽然身世凄苦,但衣着朴素干净,想必平日也是勤快实诚之人,程梓预备着开一个铺面,刚好让这二人在铺里做些针线杂活之类的。
“这人是我救得,你若日后敢欺负她们,我肯定饶不了你!”
“你救?高家阿姐可真会往自己脸上贴金!可别忘了你怒气冲冲要为薛历讨公道的模样了。”
“你……”高嫣脾气爆,崇尚武力解决问题,程梓是日后她的小姑子,自然打不得了,可她这般强词夺理、
“算了,看在大兄的面子上,我也不强求你向我道歉了,只是我这人一向嘴巴快,若是在大兄面前说了什么不好的话,你可别介意!”
“莲妹妹,替我向祖母和伯母问安,我另有事,就先走了。”说完未等程莲再邀,十分利落的上马就走了。
“程梓,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长姐?高家阿姐日后可是我们的阿嫂,你竟然当街和她打了起来,还这般无礼粗鲁,我回去定要告诉祖母!”
“小妹,长安贵女哪有你这样随便上街就打架的?阿绵妹妹,阿蕴妹妹,你们可不能学小妹这般山野作风!”一席话竟将三个人都讽刺了一遍,程芙果然在程莲背后待久了,连骂人的话都一套一套的。
“莲姐姐,这件事不能怪梓姐姐……”
“没关系,阿绵,你先回去吧,明日再来找我!”
……
没想到在积石山整日跪思过阁,回到家里也免不了跪着,犹记得以前她调皮捣蛋,真犯了错,父亲母亲也总是纵容她,不过罚写几个大字,哪里会这般请冷冷的跪在祠堂。母亲去世,父亲痛不欲生,离家远游,三兄和六兄也不在家,随园里就独独剩着自己。如今跪着连个给自己送饭的人都没有,今夜窗外的圆月分外明亮,嗯,她想吃沾了白芝麻的烧饼了。
似乎从后院出去,向左拐,不足百米的拐角处就有卖夜食的,那烧饼里还能塞上切的薄薄的二两酱牛肉,一口咬下去,满口酥脆肉香。不知如今那买烧饼的小哥还在否,是不是还像小时候那样,送自己一块烤的香甜的白薯。
不知道是自己记忆有误,还是那街道重新修理过,她在附近来回转了几圈,都没有见到那支着的烧饼摊子。从前热热闹闹的小巷子,如今也静悄悄的,并无行人在外喝茶闲聊。
“太子殿下!”寂静的街道传来一声娇喘,着实引人注目。
“怕什么,这路上又没有旁人”
不知不觉程梓居然转悠到太子府附近,看门的石狮旁边长着几颗大柳树,一辆装饰豪华的马车就停在阴影下,里面不时传出男女调笑说话的声音,太子身份高贵,里面的女子却媚音十足,像是哪个青楼的头牌,不成想太子府中妻妾貌美如花,也要眠花宿柳,处处留情。
“这是李大人托我交给你的!”
“那老匹夫就是贪得无厌,要不是看他还有点用处,我必杀了他。”
不成想这还是权色交易,程梓本不与多听,却忽然听到他们提到了二伯的名字,便悄悄走近了些。
“德夫人欲将其亲侄女嫁给六弟,程家虽然明面上中立,但这课大树我却是靠不得了。”
“殿下有所不知,程家还有一位嫡女,据说生的倾国倾城,就是性子辣了些,但凭殿下英姿,什么样的女子不为您倾倒,程大人身为百官之首,门生遍布朝野,若是他们有心向着六殿下,日后行事难免阻碍。”
“那小娘子已经和穆云澜订了婚,本王不好下手,再说程家嫡女断然不可能为妾。”
“殿下若是将生米煮成熟饭,不愁那小娘子不嫁,再说太子妃这两年身子越发难熬,您总要为自己打算打算!”
“谁?”
那俩人声音渐渐小下去,程梓隐隐约约听到他们提及自己,却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便想越过高墙,翻到那几棵柳树上去,没想到翻墙的时候碰到了瓦片,惊扰到了马车里的人,太子府周围布满了暗卫,被太子这么一喊全都围了上来。
幸好她翻墙爬树本领好,又因着习武,身子强健灵活,虽然被人划破了衣袍,倒也勉强脱了身,只是这会儿七拐八拐竟还迷了路。
她刚逃跑时和一个侍卫打了起来,不仅添了几道新伤口,还挣开了身上的鞭伤,一路上应该都有血迹,后面追着的人肯定很快就能找到她,必须得尽快找一个藏身之地,清理干净自己这一身的血迹,再做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