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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一章异世(1/2)

“小娘子,外面风大,您莫要再坐在廊下了!”,进来的女子年约十五,容貌清丽,梳着双平髻,着月白色上襦,藕合色缃绮下裙,正是程梓的贴身大丫头,名唤杏雨。

“杏雨姐姐,天气闷热,这里微风正好,我就坐一会儿,你快去收拾,我们就可以早点启程赶往外祖家了。”

六兄在家里闯了祸,祖母卧病在床,母亲虽不放心留下一双儿女独自待在庄园,但更担心小女儿身体无法承受长途跋涉之苦,走之前便是千叮咛万嘱咐,如今这庄园里连着一向调皮捣蛋自由散漫的三兄都把她当成个瓷娃娃对待,将她日日拘在这屋里。

程梓坐在廊下,思绪不觉想到几日前,她原本躺在小花园草地上看一本随手从书架上拿的山水地理,不知不觉睡了过去,再醒来,世事变幻,她回到了前世七岁那年的夏天。

......

月前,程梓跟随母亲与三兄来这山庄避暑,小孩子贪玩,便日日跑去湖边嬉戏,父亲母亲从不拘着膝下几个孩子与何等身份之人交往,所以程梓寻常都是与三兄程明宸并着庄中附近几个农户家的孩子一起,因着几个孩子都通水性,三夫人赵氏很是放心。

程梓每年最爱跟着母亲出来避暑,一出京城简直成了个野孩子,上树摘果子,下河摸鱼,招猫逗狗捉蟋蟀,每日回家必脏兮兮惹的赵媪一通说教。

程明宸这个孩子王又素来爱冒险,竟带着程梓深入庄园后山,要去瞧一瞧传说中的吊睛白额大虫。

附近农户聚集,那山也不过百来十亩,自然是瞧不上的,不仅瞧不上豺狼虎豹那等猛兽,甚至兔子狐狸这等常见的走兽亦是不见踪迹。

此处地处南方,树木茂密,山路曲折,两人弯弯绕绕竟迷了路,程梓不肯再漫无目的走路,身为兄长的程明宸便决定让妹妹原地等候,自己先去寻人。

哪知出了山再回去,却找不到之前出来的那条路,赵夫人得知后十分着急,集结了山庄里所有的人并着附近几家忠厚朴实的农户,几乎把山翻了个遍,也并未寻到小女儿。

实则程明宸走后,程梓口渴难耐,便去附近的溪水处取水喝,溪水寒凉甘甜,一时玩心大起。

因着走了许久的路,出了一身的汗,里衣粘在身上实在不舒服,便褪了鞋袜外衣,坐在溪边一处凸起的大石头上,将雪白的一双玉足浸泡在冰凉的溪水中。

那石头形状甚是奇妙,赶巧容纳程梓躺着不至于滑落溪水之中。山间微风清凉,鸟语花香,熏得程梓昏昏欲睡。

寻了半夜的一群人,几乎将座山翻了个底朝天,众人心中猜测这程家的幼女十有八九怕是遭了不测,但见那程三夫人虽面露急切行事却是有条不紊,只好陪着继续寻找。

但有那精疲力尽之人便去溪边喝水歇脚,恰巧有人发现了程家那娇娇弱弱的小女娃挂于溪边石头上的青石色菊纹罩衣,走近了才发现那白嫩的女娃娃竟就躺于石缝之中呼呼大睡。

程梓意识清醒的时候,发现自己飘于半空中,可是躺在花梨木拨步床上的小姑娘分明是她自己。那拨步床虽名为床,但床的周围却有一间小木屋,从外形看就像是把架子床放在了一个,半封闭的平台上,平台长出床的前沿两三尺,平台四角立柱,围有木质围栏,其上镂刻花鸟鱼虫,既私密又透气,是程梓幼年最喜欢的一张床。

可程梓明明记得这一世的自己死于七岁,她跟着三兄去往山中探险,因为口渴去溪边取水之时,不慎滑入水中,在看到自己挣扎无果断气之后。

她去了一个完全陌生的世界,从一个小婴儿长到豆蔻年华的十三岁,在她渐渐遗忘这快乐无忧的七年,只当是过奈何桥时,孟婆给的那碗汤敖的不够时辰,才让自己记得一些前世记忆。可是突然又回到这里,看到自己落水后的景象,究竟是何意?

飘在空中的程梓,透过淡粉色的纱帐看到母亲依靠着床旁的小茶几,旁边放着个铜制圆盆,时不时拧了新帕子换掉程梓头上被高烧熏热的帕子。

赵氏虽已孕育三个孩子,但婆母良善宽容,夫妻恩爱,生活的十分惬意。出阁前本已名动江南,如今依旧肤如凝脂,吹弹可破,如丝绸之光滑,芦苇之柔韧,犹如一朵盛开到极致的玫瑰花,是长安城中极富盛名的贤妇、妙人儿。此时因担忧小女儿,微微蹙着一对儿细眉。

程梓梦中的十几年,父母忙于生意,且各自有了新家,她孤孤单单一个人,即使偶尔的一个电话不过询问几句学业,再往银行卡上打一笔钱,她从未曾承欢于父母膝下,内心深处,她更加渴望这一世的父母兄长,父慈母爱,几个兄长虽然常常捉弄她,可有什么稀奇玩意儿总是第一个拿到她面前。

虽然飘于空中,可就像空中的风筝,有一根线拴着,离不开这间屋子,也靠近不得赵氏母女的身子,漫漫长夜只好打量起这屋里的装饰来。

程梓的母亲赵氏出身于江南最大的布庄世家,又是家中嫡长女,出嫁时良田千亩,十里红妆至今为人称道。

这庄园亦是赵家给女儿的陪嫁,地处扬州,依山傍水,风景秀丽,冬暖夏凉,又是当年程梓父亲程博彦和母亲赵氏定情之地,所以此处合了两位新人的心意,园中亭台小榭,花鸟鱼虫无不雅致!

而程梓住的这间屋子正是母亲赵氏出嫁前常住的闺房,屋内一应器具皆出自名家之手。就拿那窗台边立着的香枝木桌上的妆奁来说,相传是木艺大家所造,外形看着小巧,实则内有乾坤,机关重重,她小时候最爱拨弄上头一个镂刻的鱼眼珠子,正想上前再仔细瞧一瞧,立在一旁的葵花形星云纹铜镜闪过一丝银光,她的身体跟着就传来剧痛。

“梓儿,梓儿!”

程梓睁开眼的瞬间,身体撕裂般的剧痛仿佛只是恍惚中的幻境,只剩脑海中一个声音渐渐隐去,“不要忘了你的使命!”

母亲温热的手掌轻轻覆在程梓冷汗涔涔的额头,渐渐拉回了她的理智。

“梓儿可是做了噩梦?”,母亲语气温柔,将程梓小小的身子抱入怀中,右手绕到程梓后背,轻轻拍打。

一位年约三十,身穿朱褐色襦裙慈眉善目的仆妇从隔壁耳房掀帘走了进来,“夫人,可是姑娘醒了?”

此人正是程梓母亲的陪嫁丫鬟之一,是程梓外祖当年专门从布庄挑出绣活最好的婢女,后嫁给程家一处当铺的管事,生活美满,育有一子一女,唯一的不好就是爱唠叨,常常一件事能嘱托百遍。

赵夫人回头,“阿碧,快去将严大夫请进来!”

赵媪再进来的时候身后便跟了一位胡子花白穿灰色长褂,手提红褐色药箱的老者,程梓认得,是这庄园附近一位极有趣的医者。

“严大夫,小女如何了?”

“夫人放心,已无大碍,但女儿家寒气入体,须得小心调养,稍后我写一个方子,只需按着方子煎药,日后绝不会落下病根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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