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宋景晟,是个皇太子,但那是昨天的事了。
今天破晓时分,我父皇驾崩了,也就是说,我终于能继承大统啦。
我装疯卖傻地哭了一天,把宫里人都吓着了,吓得奶娘差点解开衣服再给我喝两口奶。
奶娘说我上次哭得这么惨的时候,是刚出生那天。
我一听她这话,就知道自己哭得有点过头了。可我也没办法,不哭得惨一点,我怕被别人发现我在笑。
好哭歹哭总算熬到日落时分,我摒退了众人,独自在太和殿里转悠。
这太和殿啊,金砖金柱,金椽金瓦,都是我家的——哎不对,父皇不在了,今后就应该说——都是我的了。
我去坐龙椅,坐上去之前还是有点小兴奋的,可是坐上去之后发现也没什么特别的啊,一把椅子而已。
不过坐上它,天下几万万里的土地就是我的了,四海八荒的美男子……也就都是我的了。
不错不错,朕要坐在这椅子上,坐到老死……不,不能死,明天就派人去东海打听打听,怎么长生不死。
这时太监报:“御林军大统领韩枢求见。”
我一愣:“御林军的大统领不是江北海吗?”
太监躬身道:“江大统领告病半载有余,这……御林军的军务一直是左统领韩枢代行……”
我一声喝断:“代行军务就敢称大统领了?!”
太监吓得匍匐在地:“奴奴奴……奴才错了,奴才误将韩将军唤作大统领了,奴才罪该万死!”
我把脸沉了片刻,直到太监抖如筛糠,我才说:“宣韩枢进来。”
太监脚下打拌地出去宣了。
我胸中一口气长长吐出,嘿,坐在皇位上使唤人果真得劲。
不多时韩枢进来,双手抱拳向我行了武跪。
这韩枢,年方二十七,开国大将韩渊的后人。韩家代代为将,到这一代也未曾没落,家中子弟出落得英姿八面,剑眉星目,沉稳老练的很。就像眼前这韩枢,我盯了他这么半天也不见他慌乱。
我说:“起来吧。”
韩枢于是起身,道:“殿下。”
我有些乏了,靠在椅背上嗯了一声,示意他有话就说。
韩枢却若有所指地看着我,又道了一声:“殿下。”
我也不是傻的,看他眼神就知道他在刻薄我还没登基呢,太子的身份不该坐到这个位子上来。
我忍不住呵呵一声,父皇把这些武将惯得都太自大了,闲着没事就到太和殿上来揭瓦。等我登基了,看我怎么收拾你们。
我站起:“韩卿,有事便报。”
韩枢说:“殿下,御林军现正集结在宫城外。”
我:“哦……你们集结做什么?”
韩枢:“当然是保卫殿下。”
我不由得慌了:“怎么,兵变了?谁兵变,江都军,还是镇北军?”
韩枢沉吟道:“江都军和镇北军都没有异动,唔……御林军……”
我凉气倒抽:“你们御林军兵变了?!”
韩枢不言,两只眼睛定定注视着我。
我大喊:“来人,来人啊!”
殿外几个带刀的御林军跑进来。
我眼前一黑,坏了坏了,怎么就没注意到这几天宫中侍卫都换成了御林军……
这可如何是好,龙椅刚坐到屁股下面还没焐热,就被御林军架死在这里了。
我缓缓坐下,挥退了那几个御林军兵士,留下韩枢。
我问:“御林军如何集结的?”
“……在宫城外,围了一圈。”韩枢答道。
我长叹一声,也罢也罢,事已至此,总不能带着一众太监宫嫔与他们死磕。古有越王勾践卧薪尝胆,今有我宋景晟迂回救国。暂且先认个输服个软吧。
我问道:“你出什么条件?”
韩枢蹙了蹙眉头:“条件……”
我直截了当:“说吧,你想要什么?想要什么都不成问题,只要能保证我朝社稷安宁,保证宫城之中不生灵涂炭,你想要什么都可以……”
“我想要你。”韩枢说。
我一时之间竟听不懂:“你想要……什么?”
韩枢:“我想要你,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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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叫韩枢,我是御林军的左统领,不过那是半年前的事了。
近来半年我上司一直抱着小妾在家装病,大小事都推到我头上来,还不把大统领的头衔快点给我,真鸡儿烦。
今早我查完城防刚睡下不多时,就被人叫起来,圣上驾崩了。
我一时晕晕蒙蒙竟以为是在梦中,张口问:“驾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