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2019年2月9日,凌晨1点,北京。
元宵节已过,弥留在空气中的最后一丝年味也随之烟消云散。
东三环北路靠近使馆区一侧,与三里屯酒吧街隔街相望的一处僻静街角,坐落着一栋三层改建复式楼,半人高的围栏将小楼圈在里面,甚至多划出了一片停车场。
建筑外观设计十分简约,没有多余的广告牌或灯牌,只在深棕色的雕花木门上嵌了一个小小的金属字“舍”。
楼前几乎停满的各式豪车,给这片寸土寸金的水泥地又浓墨重彩地镶了层金边。
道闸上的绿灯闪了两下,停车杆悄无声息地抬起,一辆深蓝色帕加尼刚拐进停车场,一楼的门就被人打开了。
喧闹嘈杂的音乐声从门缝中漏出,随即又被关在门内。
戴着金色耳钉的年轻男子左手插兜,右手捏着小威士忌杯的杯沿,一步三晃地溜达到刚停好的帕加尼旁边,胸前的红色“超级我”牌英文logo在一身黑的装扮下十分刺眼。
“呦,兄弟盼星星盼月亮,可把日理万机的关大仙盼来了。”
从驾驶位下来的男人目测身高一米九左右,漆黑的头发整齐地背在脑后,灰色英式三件套勾勒出宽肩窄臀的完美身材,他径直走过倚在车旁一身酒气的耳钉男,眼皮子都没抬:“资料呢?”
“放心,让小赵放你房间啦。”耳钉男转过身,向前快走两步,伸出一条胳膊搭在男人肩膀上,没正形地将他往大门方向挤,因为身高相差不少,他们的姿势从后面看上去很滑稽。
“陆悠然,”男人停下脚步,明显有些不耐烦地说,“你三秒钟之内不从我身上滚开,我就给唐南山打电话。”
叫做陆悠然的男人嗖地一下立正站好,醉意全消,正经地仿佛从来没喝过酒的良家妇男一样,脚下前进的路线比升国旗的仪仗兵走得都直。
走路倒是正常了,可陆悠然嘴却没闲着:“生意不急着今天做,这笔买卖来日方长,反正您在杀手界C位出道以来就没失过手,早赚晚赚钱都是咱的,春宵苦短,赶快进去跟哥们儿们一起嗨皮嗨皮。”
“唐南山今天怎么不拴你链子了?”
“呸,你才是狗!”陆悠然嘟囔道,“就算是狗,我也是有主的,再瞅瞅您,被主人抛弃这么多年了,没想着换个人领养?”
关山月脚步一顿,原本就很薄的嘴唇抿成一条细细的缝。
意识到自己可能说错话的人赶紧打哈哈:“酒后失言,酒后失言,您大人不记小人过,今天来了拨新人,正在一楼包间里陪弟兄们喝酒,男女都有,其中一个小朋友简直神了,我看见他第一眼就知道你肯定喜欢!特地让他去包间等着呢!”
“今天没兴趣,你把资料拿下来,我回家看。”
“大哥,你有毒啊?我包了会所一整晚!你知道多少钱吗啊?”陆悠然一脸痛心疾首,“今天什么日子?你的生日啊!你都多久没开荤了?”
“别废话。”
“那孩子的眉眼长得跟他很像,你要不见见?”
听到这句话,原本毫无兴致的人眉头一皱,思索片刻后说:“走吧。”
陆悠然屁颠屁颠地冲前面给他开门。
厚重的木门内是另一个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