联邦是有可以由他人赎罪减免罪人刑法的规定的。可法官现在瞧着楚颍就嘴里发苦——真让楚颍把军衔都卸了,跑去和虫族正面刀刃战,他要是有个三长两短的,楚家可就差不多完了,楚上将就这么一个儿子,年纪轻轻就是八阶首席哨兵,旁系里没有比他更出众的了。楚家可少不了这样优秀的继承人。
可楚颍都把话撩这了,当着许多人的面法官又不好直接劝他别闹,现在心里只盼着楚上将赶紧空降过来把楚颍领走了才好。
“楚上尉是不是太冲动了。”艾德蒙森实在没法努力微笑面对着楚颍了,只能让自己满面寒霜散去些,尽量平静地说:“既然上尉只是想让这个女人的死罪降等变成终身□□,那就用不着卸了所有职务去和那些恶心的虫子玩吧。”
“对对对。”法官连忙接上他的话,给楚颍使眼色道:“既然楚颍你想为菲奥娜赎罪,那就关于到底如何罚,暂时休庭讨论吧。”他现在只想赶紧联系楚上将,让他把他家儿子说服了别乱来。
楚颍紧皱着眉,低垂着头,手掌收紧任由军衔徽章有些尖锐的边缘陷进掌心,带来一阵阵疼痛感,到底还是没有说话,默认了法官的处理方法。
法官松了口气,让法警把菲奥娜,文森特和几名证人都带下去,身心疲惫地扶额往旁边的休息室去。
菲奥娜没有让法警推搡她,她走的依然轻盈欢快,仿佛还是那个在舞台上旋转歌唱的女明星。路过艾德蒙森身边的时候,她甚至还微微仰脸勾着唇,食指贴在唇上“嘘”了一声——既然你要隐瞒身份当你的皇子,那你就只能吞下隐瞒身份的苦果!
艾德蒙森懒得搭理她,他现在满心只想知道楚颍到底是怎么想的。他以为楚颍可以不顾及自己帝国皇子身份追查真凶,就是因为他对联邦安全看重极了。楚颍不可能会为菲奥娜这个因私仇引进虫族的罪人求情的啊!
到底没想明白自己计划里是哪一环出现了问题,艾德蒙森见楚颍已经站起来准备离开审判庭了,连忙也站了起来就要追出去问,却被第一皇女唤住了:“你要以什么身份过去?”
他的脚步一顿,停在了这位看上去昨晚又被痛苦折磨而没有睡好的皇女殿下面前。
审判庭已经空了下来,服侍皇女殿下的人乖顺地在她的手势下退下,连同艾德蒙森身边的骑士们也听从了这个命令,一同离开了。
“你是要以一个刚刚被洗刷了冤屈,但立场和他相悖的皇子殿下身份过去,还是以他被挖除腺体,在帝国忍辱负重的天命向导身份过去?”尤娜声音有些虚弱,她实在是不适应联邦的环境,但她也不能眼看着失去艾德蒙森这个盟友。
“殿下... ...”艾德蒙森抿唇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开口就要说话,却又被尤娜打断:“不再叫我皇姐的话,看来你是想把你的身份向那个可怜的哨兵揭开了。”
“难道你以为你有退路吗,伯爵让你随身携带的药剂应该只剩下两支了吧。”尤娜把自己裙子上的褶皱慢慢用手捋平,同是帝国皇室血脉的暗金色眼瞳对上了,互不退让。
“我不可能看着他去虫族战场送死。”没有带着向导前往战场的哨兵毫无生还可能性,虫族颤动翅膀时的频率轻易就能引动哨兵们的精神屏障崩溃。连九阶哨兵叶恒都死在了那里,更别说至今精神图景依然没有全然被疏导清明的楚颍了。
“所以呢,你想把自己身份向他抖明,然后等着药剂用光,让他看着你死去是吗?”尤娜露出有些无可奈何的笑容:“我从前怎么不知道你是这么幼稚的人。”
艾德蒙森依然没有动摇,尤娜轻声叹息:“艾德蒙森,我以为你被挖除了腺体就不会再被信息素轻易影响了。你的智谋让我心惊,但是果然向导信息素还是会影响你的思维是吗。你筹谋了那么久才最终获得我的青睐,结果现在因为向导对哨兵的服从性就可以放弃所有谋划,甚至也不管生命的威胁了是吗。”
“我和他之间不仅如此。”
“难道你要跟我说你们两之间是因为爱情?”尤娜淡粉色的唇抿成一线:“他那么年幼的时候,只可能是因为你觉醒成信息素的原因才对你一见钟情的,你没有对他一见钟情也是因为他那个时候还没有觉醒成为哨兵不是么。”
艾德蒙森不喜欢自己过往被旁人说起的感觉,手攥成起就想要离开。
“如果你不赞同我的观点,我们可以做一个小实验。”尤娜微笑着提议道:“既然你看不清自己的心,那就让我们看看他对你的心好不好?”
艾德蒙森的手已经按在了门的把手上,犹豫了一会儿,还是被这个提议打动了——他知道楚颍坚持着一直没有寻找向导,但他一直惧怕于楚颍对他的一切真的只是由于哨兵向导信息素的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