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窦子端着一盆热水慢条斯理的跨过拱门,周遭寂静无声,翠玉也起了个大早,赶上前面的人影,随口道:“皇上今天没去上朝?”
小窦子看她一眼,自从发生昨天的事后便对她不冷不热,连翠玉姐也很少再叫。
此时见她询问自己,还是没忍住回她:“没呢,今天休沐日。”
翠玉哦了一声,“那洗澡水送了吗,怎不沐浴更衣。”
小窦子淡淡道:“早就送过了。”
“那这水用来做什么。”
小窦子被她问得有点烦,突然停下来回过身看着她,明艳的五官在夜色中忽明忽暗,若仔细看却有些憔悴。
翠玉不明所以的呐呐道:“小窦子你怎么了,是不是水太沉,我帮你端着吧。”
小窦子冷着脸看了她一会又缓了脸色叹口气道:“翠玉姐,你到底是皇上的人还是公子的人,今天公子算是替你背锅了,这一夜折腾的够呛,明天能不能下地都难说。”
翠玉被他说得脸面无光,有一点愧疚和茫然,更多的却是一言难尽,不知想到何处,突然道:“你怎知皇上不是打着惩罚的幌子来找公子和好,你算算日子,他多久没来承轩殿了,本姑娘就说嘛,算准皇上撑不过一个月,他这是寻故非、礼公子。”
说完自己倒豁然开朗,转忧为安,小窦子愣愣的看着她,这不要脸的自我安慰能力真的是炉火纯青。
小窦子抬脚欲走,翠玉一把夺过他手中的水盆,语重心长道:“小窦子,我知道昨天的事你和公子都对我心有不满,虽然现在还不能告诉你们怎么回事,但是我是不会做伤害公子的事的,你就放心好了。今儿早我来伺候吧,你赶紧回去休息休息。”
小窦子听她这么说心里踏实许多,不放心道:“你还是个黄花大闺女,什么都不懂,还是我来吧。”
翠玉上上下下打量他一番,不服气道:“说得你很懂似的,谁说我不懂,我可是这方面的行家,我伺候公子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个旮旯处窝着呢。”
虽然说的是事实,但小窦子也是为她着想,一把抢过水盆劝道:“皇上和公子都是男子,你进去不方便。”
翠玉死拽着水盆不放手:“公子怀有身孕,你进去更不方便。”
“身孕?”小窦子如遭雷击,惊骇莫名,简直怀疑自己的耳朵听错了,翠玉惊觉一时口误,恨不得把舌头咬下来。
小窦子声音都有些发颤,不敢置信的确认:“翠玉姐,刚才你说什么?你说公子怀孕?”
“没有,我没说。”翠玉赶紧摆了摆手,水盆倾斜,倒了半身的水,“我什么都没说,你听错了。”
小窦子眉头紧皱,一把握住她手臂,小窦子比她高了半头,第一次让翠玉觉得他凌厉起来像个男人。
“翠玉姐,你刚才说了,难怪京城这两个月来都在盛传子母水。”
翠玉有些心虚的往后退,小窦子步步紧逼,“公子为什么不告诉我,为什么瞒着我,我小窦子对公子掏心掏肺全心全意,他竟然防着我。”
“不是的,小窦子,不是不信任你。”翠玉后脚跟退到石阶下猛的顿住,突然反应过来,自己这么害怕他做什么,他一个小太监手无缚鸡之力,猛的打直背脊,
“小窦子,这事不怪公子,是我不让他告诉你的,毕竟男子怀孕之事太过奇特,我们也是怕你一时理解不了。”
“是吗。”
小窦子漂亮的眼睛逼近她,黑乌乌的泛着一点星光,竟有种压迫骇人的气势,翠玉条件反射的把手按在腰间的剑柄上,向后跃了两步,“小窦子,你可千万别想歪,我都说了,此事与你无关,你知不知道并没有那么重要,你现在不也知道了吗?”
“不重要?也对,我在你们心中就是个一无是处的太监。”
翠玉见怎么也说不通,不如改日再开解他,
“小窦子,时候不早了,你先进去伺候吧,别让皇上等急了,这事明日再说,我…我回去换件衣服。”
说完,翠玉便飞也似得跑了,心里还在打鼓,这小窦子生起气来还真是骇人。
淳裕幽幽转醒已是第二天下午,阳光从庭院的树缝里零星撒出斑斓的光晕印在窗户上,清风一起,摇曳多姿,有些眼花缭乱。
淳裕半合着眼,呆呆的看了一会,脑子里一片空白,无悲无喜,无轻无重,甚至都想不起昨天发生了什么,若不是全身酸痛难忍,像是被打折又重新组合在一起。
淳裕掀开被子,发现自己穿着乳白色的里衣,身体干净轻爽,便也能猜到是谁。
他张嘴正想唤翠玉进来伺候,话到嘴边拐了个弯叫了小窦子。
小窦子应声而入,掀开的帘子照出的光芒正好打在淳裕脸上,白得有些透明。
小窦子赶紧放下帘子,走到床边,眼睛有意无意的扫了眼他肚子,关切道:“公子可要起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