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宁宫的小太监过来传太后旨意的时候,景辙刚好也在。
小太监没见过这种阵仗,脸都吓得卡白,早知道让师傅他老人家过来了,可师傅海公公说淳妃虽然住在乾清宫,但也只是妃位,由他去绰绰有余,他还要赶去皇后处呢。
小太监弓着腰哆嗦着腿行了大礼,便跪在地上不动了,淳裕与景辙对视一眼,淳裕正想着景辙怎么还不走,他还想看江湖游记。
淳裕对着景辙使了个眼色,景辙挑高了眉,低声道:“朕还从来没给一个小太监让过道的,朕不。”
淳裕皱了皱眉,下巴一抬,示意地上发抖的小太监,“你看他,都快被你吓死了还怎么宣旨。”
景辙摸摸自己英挺坚毅的下巴,怀疑道:“朕长得有这么吓人吗。”
又来,淳裕扭过头不想理他,“你最近怎么总是对自己的外貌这么在意,你丑,你丑,非常丑。”
景辙见淳裕如此对他说话喜不自胜,若不是碍于有外人在跟前还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英挺的面貌带着王者之风的威仪,其实是任何人也无法忽视的存在,与之对视仿佛能被这气势所摄,即便两人温存之时,淳裕都有种瑟意。
“你看着朕做什么,朕脸上有东西吗?”景辙忍不住伸手捏了捏他滑嫩细腻的脸蛋,过过手瘾,然后爱怜的蹭了蹭,“诶,你别动,有脏东西。”
淳裕恼怒的一巴掌打在他手上,被对方捉住,景辙凛然正气的扣了扣他手心。
小太监跪在地上听着上位处两人随意的窃窃私语,打情骂俏,吓得动都不敢动,这哪里像帝妃,倒像是沉入爱河的恋人或寻常夫妻。
过了好一会,景辙带着威仪的低沉嗓音不满道:“跪着做什么,你宣你的旨,朕又打扰不了你。”
“奴…奴才刚进宫不久,冒犯了皇上,还请皇上赎罪。”
小太监抖抖索索的站起身,从袖口拿出旨意念道:“太…太后懿旨,淳…淳…淳妃娘娘接旨。”
淳裕潇洒的一撩袍子正要跪下,景辙却一把扶住他,淳裕急得一脚把他踢开,却是实实在在踢在腿上,景辙一把拽住他胳膊,狠狠瞪着他,“你急什么,朕陪你一起接旨。”
淳裕觉着最近的皇上真是越来越胡闹,越发反常,又不得不依他。
小太监见自己高高在上的拿着懿旨,淳妃跪着,皇上半跪着,吓得屁滚尿流,手一抖,懿旨哐啷掉在地上。
这掉了太后懿旨可是杀头的大罪,小太监已经傻眼,眼看就要晕过去。
淳裕看了看近在咫尺的明黄色卷轴,捡起来擦了擦,安抚道:“你不用担心,这里没有旁的人看见,我不会说出去的,懿旨我自己看,你先下去吧。”
小太监完全懵了,不知所措仅凭本能的叩拜谢恩,“多谢淳妃娘娘大恩大德,奴才没齿难忘,没齿难忘。”
景辙不满的看着淳裕和小太监,“你们两是把朕当瞎子吗?在朕眼皮子底下徇私枉法。”
小太监第一次近距离看见景辙,又在他佯怒的情景下,只觉如庞然大物逼视,盛气凌人,顿时吓得心脏砰砰直跳。
淳裕起身把景辙拉走按到桌案后的金丝楠木椅上,对地上肝胆俱裂的小太监道:“你先退下,这事我来处理。”
小太监连滚带爬的出了乾清宫,感觉自己撞了邪,刚才那几幕说出去都没人会信,受皇上一跪何止要折寿,怕是祖坟都要着火。
“皇上,你简直太胡闹了,他不过十一二岁的孩子何时见过天颜,你如此吓他别留下毛病。”
淳裕站在桌旁恭敬的展开卷轴,不知是否是景辙答应放他离开的缘故,两人亲近不少,好似又回到了南山上你啊我的称呼。
景辙无所谓道:
“朕跪太后懿旨并无不妥,以孝治国为天下表率。”
淳裕忍住笑意嘲弄道:“那是给你的懿旨吗?自作多情。”
景辙手一勾便把他勾到怀里,坐在腿上,淳裕脸上微红,有些抗拒,转移话题道:“太后要办家宴,嘱所有妃嫔必须到场,懿旨上还说……我位列四妃,父亲及额娘也得奉召入宫。”
淳裕心里也不知是啥滋味,就觉得心里过不去,父亲一来,更有屈辱的感觉。
淳裕眉头皱成一团,看着眼前这个罪魁祸首,打也打不过,骂又骂不得,恨也没有用,只得无可奈何的叹口气。
“爱妃,你到底在胡思乱想什么,当朕的妃子有这么丢人吗?睡一起都不丢人。”
淳裕真想掐死他,俊逸秀气的脸上比以往多了丝灵动,“不许叫我爱妃听到没有,睡一起也是你逼我的,只要你答应,我立刻马上就回承轩殿。过去在清隐寺,你借住我房中,我可有轻薄苛责你,景辙,你真是…”
景辙捉了他殷红诱人的唇含在嘴里,模模糊糊道:“嗯,朕忘恩负义,朕白眼儿狼行了吧。”
淳裕下颚一收狠狠咬了景辙伸过来的舌头,不解道:“你最近荒唐得厉害,我现在日日关在乾清宫,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前朝岂会容你这样厚此薄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