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家的时候秦暮颜还饿着肚子。
公交车很挤,一路的颠簸,什么胃口和心情都没了。
到站之后又走了十五分钟才看到自己所住的那幢大楼。远远地,在夜幕里,透着微弱的光,月色昏黄。
饥肠辘辘,经过兰州拉面馆时,看到里面人头攒动,热闹得很,香味四溢。
秦暮颜犹豫了一下。
拉面再好吃,也不能天天吃啊?在以前,这种地方跟她搭不上半点关系。S市的面馆中最好的,一碗鲍鱼面198元,她偶尔跟朋友见面,就约在那里,顺带着吃几个小菜。软糯鲜香的鲍鱼,浓淡相宜的汤头,现在想起来,如同一个梦境。
秦暮颜咬牙往前走,寻思着不吃拉面的话,回家还有什么吃的。不争气的肚子,就在她离婚之后,忽然间变成了一个无底洞,和这冷飕飕天气一起,折磨得她无所适从。
进到家里发觉早上离开时太匆忙,窗户都忘了关。这会儿回来,感觉特别冷。秦暮颜放下手里的东西,先跑去关了窗。
厨房冷锅冷灶,塑料袋里放着几包昨天买的食物。
秦暮颜翻出一碗泡面来。
不记得买过这个。但是现在看到真是感动得要哭了!秦暮颜立马撕开包装,冲了开水进去,小心地盖好——一会儿就可以吃了。
想吃鲍鱼面还是可以吃。秦暮颜坐在餐桌前发愣,只是,账上数字不能就这么被一点点吃掉,连同重新要回东东的机会一起。
东东现在应该在写作业,写完之后他会去洗个热水澡,睡觉之前还会再看半小时的书籍。想到这里秦暮颜泪湿了眼眶。东东是多好的孩子,而那些朝夕相处的日子里,自己又为他做过些什么呢?......
小心地撕开泡面的盖子,香气扑鼻。秦暮颜拿起一次性的叉子挑起几根面,蜷曲的面条看起来相当诱人——她埋头大口大口吃了起来。
“你那个同学,就是之前半路上说要退股的那位?”唐启初开着车,心不在焉地问。
“就是她。命好,老公后来生意做大了,很有钱。”方琼面无表情,“可惜现在不好了,离婚了。”
“是吗?”唐启初显然有些惊讶,“看样子,也是养尊处优惯了的。”
方琼听到这里转头看他:“她比我漂亮多了对吧?”
唐启初目不斜视地开车,口气淡淡地:“这个我没注意。我问你关于她的事,是想知道你的打算。那现在她回来算怎么回事?”
“还能是什么?离婚了,饭票没了,走投无路呗。”方琼讽刺地笑了笑,“你觉得她还有脸跟我说合伙?怎么可能?我当年被她害得那么惨,差一点就赔光了!”
唐启初微微点了点头:“估计也就是这样。否则不可能吃回头草。”
方琼呆了呆,若有所思:“你知道吗,当初我跟她两个人说好的,不成功谁也不能半途而废!她可倒好,谈恋爱之后就跟我翻脸了,典型的重色轻友。”
“那你现在还能重新接受她?”
方琼不紧不慢地说:“她老公毕竟是个有头有脸地人物。我现在如果落井下石岂不是显得很没风度?再怎么说,‘New Arch\'的名声在外,在服装界也排得上号,如果多了她这个高级设计师对我也没什么坏处。”
唐启初沉默不语。
“启初,那时候还好有你,否则我一定守不到今天。”方琼凑了过来,一只手挽住唐启初,脸靠在他手臂上面,“当初你赞助我那笔钱,我应该连本带利多还你一些。”
唐启初笑着说:“没事,这些我不在乎。你把公司的事做做好就行,我其实也帮不了你什么。”
方琼双眼凝望着正在开车的男人,声音柔和:“我什么也不想要,只想天天守着你。”
唐启初笑道:“我开车呢,你别捣乱”
方琼的手臂蛇一般缠着他,声音低了下去:“干脆哪天咱们偷偷去登记,我不想办婚宴了,省得我妈唠叨.....”
唐启初一只手轻轻把方琼的手推了下去:“未经允许就嫁给我,当心你妈来找我算账。”
方琼不情愿地又把手缠了上去,埋怨地说:“不就是一套房吗?为什么你就是不肯把老房子卖了?现在价格那么高,卖掉正好换一套公寓,不是蛮好的?或者你把我还你的钱拿出来买新房也行.......”
唐启初皱了皱眉:“你妈就是因为这个不让你嫁给我?那敢情好,我也没办法。老房子我等拆迁,不会卖的。”
“为什么?!拆迁等到猴年马月?”方琼怔怔地松开手,“你可别告诉我是因为那个老太婆!”
唐启初鼻子哼了一声:“跟你说了多少次别这么称呼王阿婆?没有她哪有我今天?”
“就算是这样,可你毕竟不是她亲生的,也不用这么守着她到老死啊?”方琼音调高起来,“我们的事怎么办?你不肯买房子结婚总不能让我买吧?”
“方琼,如果是因为房子,你可以考虑不嫁给我。结婚是因为感情好,不是一笔交易。”唐启初叹了口气,“说点儿别的吧,我累了。”
触及到敏感问题,依然无药可解。方琼虽然气恼,却深知唐启初的脾气——跟他硬来,只会适得其反。
她叹了口气,头扭向一旁,两人陷入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