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炎摇了摇头，拉着小灵的手走出了隐蔽的洞口。

两个人肩并肩坐在山丘上，望着头顶深蓝色的天空，一层深深的阴霾遮住了原本应该明亮的月光，也不见小星星露出脑袋。

小灵稚气的大眼睛闪着黑宝石一样幽深的光泽，笔挺的鼻梁显露出她倔强的性格。

“折腾了一天，饿不饿？”萧炎的眼睛像星星一样明亮，点亮了阴霾的夜空。

听见肚子里叽里咕噜的声音，小灵诚实的点了点头，“嗯。”

想想自己这一天真是过得惊心动魄，早晨到现在滴水未进，连平日里娇艳欲滴的嘴唇此刻都有些干裂的爆皮了，模样看起来狼狈极了。

萧炎从怀中掏出一叠用白布包着的东西，小灵打开一看，竟然是两张还带着萧炎体温的大饼。

“哪儿来的？”小灵惊道。

萧炎笑呵呵的说：“临走的时候在伙食房拿的，早饭没吃饱就包了两张饼，你为我奔波了一整天，快吃吧。”

小灵拿起放在上面的一张饼啃起来，这平日里她宁愿饿死也不愿吃的干巴巴的大饼，此刻嚼着却是如此美味，看来人被逼到山穷水尽势必是要委曲求全的，可她才吃了几口，抬起头看到萧炎正笑吟吟的盯着自己看，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转念一想，萧炎打了一日的仗也一定没吃东西，自己一顿两顿不吃就当是减肥了，可萧炎还要继续打仗，不吃东西哪有力气打仗。

想到这里，小灵将口中的东西咽下去，将手中被自己咬了好几口的大饼塞到萧炎的手里。

“你也吃啊！”

萧炎回手将大饼放到小灵手里，“我常年在外打仗，几天几夜不吃东西是常有的事情，我一个大男人不吃东西没事的，你快吃吧。”

小灵突然间就哭了，眼泪劈里啪啦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往下掉，她望着萧炎，只觉得内心绝望极了。

“萧炎，你说我们是不是再也出不去了？”

“说什么傻话？”萧炎的表情突然也变得有些严肃，这还是他第一次见小灵掉眼泪。

萧炎心疼不已的直接将小灵摁进自己的怀中，小心翼翼的拭去她眼角的泪水，“小灵，你后悔跟着我来这里吗？”

小灵使劲摇摇头，“不后悔，如果你死了，我还可以陪你一起死。”

“别总把死挂在嘴边。”

小灵苦笑道：“萧炎，你不用瞒我，我不是小孩子，也不是第一次上战场，这些年一个人闯荡江湖，后来又跟在姐姐身边，如今是什么状况，我是清楚明白的，凤翔国以十万大军将我们困在这峡谷里，在这里等援兵来根本是天方夜谭，谷内没有粮草和水源，这一万多人马困在谷内三五日，就算不饿死也渴死了……若是突围出去，也只能是死在凤翔国的乱箭之下，如今也只是早死晚死的事。”

原来这一切小灵早就看透了，“如果要你陪着我一起死，你怕吗？”

“死并不是最可怕的，若真能和自己心爱的人死在一起倒也是一件幸福的事，萧炎，只要能和你在一起，我不害怕。”小灵字字真切，眼神纯净的仿佛透着碧蓝天。

不远处传来撕心裂肺的哀嚎声，小灵听得心惊肉跳，下意识的拉住萧炎的手臂，站起身来，紧张的问道：“那是什么声音？”

萧炎不由得叹了口气，“还不是凤天昊又在虐杀我南苍士兵了。”

小灵眉头一紧，“虐杀？”

萧炎接道，“凤天昊下令，若皇上一直不领谷内的南苍将士出去，他每隔一个时辰便会虐杀二十名南苍士兵。”

“如何虐杀？”小灵再问，不远处依旧有惨烈的叫声，可那惨叫声已不似之前那样声音那么刺耳了，那声音越来越小。

“脱掉战俘的衣服，用带刺的鞭子抽打，行刑的那些凤翔国士兵都是下了狠手的，虽不用刀剑，不伤人筋骨，却可以打得血肉模糊，打到累了，估计这些战俘的血也快要流干了，最后还有气息的就一刀砍死。”

萧炎尽量说得不那么血腥暴力，可小灵的脸还是一点点惨白下来，一双眼睛死死的盯着那火光的尽头，双手攥紧衣角。

萧炎握紧小灵的手，“小灵，你怎么了？”

小灵神色愕然。

“凤天昊的手段是出了名的狠辣，他凌辱虐杀我们的士兵，不过是想要一点点摧毁我们的意志，逼迫皇上投降，可我南苍将士又岂是贪生怕死之人？”萧炎字字句句都是对凤天昊的鄙夷。

凤天昊的狠辣，就算萧炎不说，她也是早有领教的，但将一个活生生的人这样凌辱虐杀致死，小灵只要想一想都觉得心惊胆战。

多年未见，凤天昊的手段比之从前依旧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小灵只觉得一颗心越发的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