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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石头落地(2/2)

今天真是个好日子,我三步并作两步,连滚带爬地跑回病床上,特意把头又挠乱了些,弄出一身奄奄一息的憔悴样。

等大公公进了我这里,我赶紧挣扎着往起爬。大公公赶紧殷勤地上前阻拦我下床行礼,说:“统领是有功之人,奴才可受不起统领的大礼!”说完,他回身揭开托盘上搭的黄绢,露出一排黄灿灿的小如意锞子。“统领,这是皇上赏的。”

“下官有伤在深,不能俯首谢恩,还请大公公替微臣向皇上请罪。”我说完就可怜巴巴地抬起头,冲他使眼色,说:“下官还有一事想问大公公。”

大公公立即就让小内监把赏赐盘子放下,先出去等着。

我立即放低声音,抬手示意了一下那盘赏赐,说:“皇上天恩,微臣已经领受,感激不尽。至于东西,下官愿意转赠公公。”

不等他回话,我就从床上爬下来,向他行了个大礼,有气无力地说:“大公公。我都是个半死不活的人了,还不知道这回活不活得过来,要这些东西也没有大用。看在这个份上,能不能让我麻烦您一回?”

“统领,别这样……”

我继续拘着礼不肯起来,挤出几滴眼泪来,说:“之前劳烦公公,都是为公事;这次求您,是为私事。我知道这事情难以启齿,但是除了公公,我也不知道该找谁了!”

看我都可怜成这样了,大公公无奈地叹了口气,说:“统领,你是知道规矩的人!你这事情先说说,若是能办,老朽自然在所不辞。若是不能办,那老朽只能抱歉。”

“自然不是让公公去做什么触犯宫规的事情。”我扭扭捏捏地小声说:“公公知道,春里皇上曾经开玩笑,说要给在下和鵟英领赐婚。我就想求公公这一件事情,若是皇上又有此意,能不能求公公想办法,劝皇上别下这道旨意?”

“这……”大公公的眉毛皱了皱,先弯下身子扶我,说:“统领,来,先起来说话。”

我怕他推脱,偏不肯起,就眼巴巴泪汪汪地看着他。

他为难地站直身子,叹了口气,又重新弯下腰,小声对我说:“统领,这不也是个挺好的归宿吗?何苦要推了呢?”

他没说我“杞人忧天”“异想天开”“不害臊”,而是说的这话,就说明太子妃的猜测不无道理,皇上确实打过这个主意了。我心里一紧,赶紧好声好气地求他:“公公德高望重、办事周全,在下只能求公公一帮!”

“可是……”

“公公替在下着想,在下也知道公公是为我好。可是,这事情不合适。我自己知道不合适。”我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又挤出点眼泪。“劳公公想办法。”

“唉。”他叹了口气,先擦了擦额上的汗。

“公公,我们这里有个断胳膊的姑娘,刚跟我说要去出家当尼姑。我说她还年轻,怎么能做这样的打算。她说她是想明白了,我若是心疼她,就满足她的心愿,让她去当尼姑。公公,我求您的也是这事儿,我剩的这条命都不全乎了,何苦让皇上费心,我领这份恩赏还领得不情不愿呢?”我再挤不出眼泪了,也先对付着拿袖子假装擦着。

“唉,统领先好好养伤。老奴明白了。”他摇了摇头,去端起那盘赏金,放在我面前,又从里面捡了一枚小金锞子揣着。“这下,你放心了吧?”

我心里的一块石头总算落了地。“在下拜谢大公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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