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瞬间，我的意念就像是冲入下水道中的漩涡，无尽的扭曲散离，整个灵魂，成了碎片。

二十多年的记忆，像揉烂的胶卷，支离破碎的呈现在脑海中。我看见了小时候，那欺负我的邻居家小姐姐，我和妈妈一起上山挖折耳根，还有...我被小伙伴们推进草坑里，怎么也爬不出来......

无尽沉沦，无尽的迷茫，人人皆为人上人，唯我是那深渊里的泥垢，放弃，沦陷，最后无法呼吸。

“小雨，小雨，你醒醒啊......”

一声声呼唤，仿佛远处山谷中空灵的呐喊，我轻飘飘的顺着那呼唤声而去。

眼前梦魇般迷离的记忆，那些画面，瞬间被一道道刺眼的金光所覆盖，淹没了一切，化作虚无，只是耳边的呼唤声，听得越来越真切了。

我睁开了眼，刺眼的太阳照得我脑仁胀痛，眼前所见的一切都在像钟表一样天地倒悬的转，拼命的转，我看见了两张脸，一远一近，它们仿佛是漩涡中豆子，还有那些树枝。

强烈的晕眩痛感让我又闭上了眼睛，好疲惫，好辛苦，此时，我又想起了以前上大学时做过的实验，把羊的小脑切除，羊丧失了平衡感，无法站立。

“小雨，你醒醒，你醒醒......”

“阿弥陀佛，施主，此人已入魔障，不可亲近，你当速速离去。”

我听见了两个人的对话，那个叫我名字的，我想起来了，是香兰嫂，她正把我抱在怀里，鼻息间，闻到了她身上的香味儿，而另一个高喊法号的，好像...好像是个小姑娘。

“你这姑子，真不讲理了，我俩碍着你啥了？为啥打我男人！”我听见香兰嫂气恼的叫嚷。

“阿弥陀佛，色即是空，空即是色，施主，你命犯情劫，还不快快醒悟，他真的是你的男人吗？”那女孩儿的声音再次传来。

我艰难的撩开眼皮，晃影中，但见杏树下，站着一个素衣袈裟的小尼姑，手里拎着个木棍子，抬手施佛礼，恭恭敬敬的在跟香兰嫂说话。

“你滚！死骗子！滚！”香兰嫂真的火了，要不是我瘫软无力的躺在她怀里，估计香兰嫂非要冲上去，撕那尼姑的脸。

那小尼姑，年纪不大，估计比娟子还小，也就只有十五六的样子，模样挺俊俏的，戴着个跟医生一样的僧帽，因为剃光了头发，感觉怪怪的。

在我的意识中，对尼姑一点好印象也没有，这些人，都是骗子，有些甚至是人贩子，专门偷小孩，而且，尼姑都极丑，不是感情失败，性格扭曲，谁他妈愿意去当尼姑，所以，这些人都是一张张扭曲的棺材脸。

能长成她这样的，实属罕见，可能因为年纪小吧，细皮嫩肉的，眸子里还都是清澈的光，没有那些老尼姑一身的污浊和晦气。

“施主，你若不信，且看！”

那小尼姑抬起棍子又要打我，香兰嫂忙用身子将我护住，此时我才发现，香兰嫂的衬衣都被我扯烂了，肩膀和胸口一道道红印子，鬼知道我刚才对她做了什么？

更令我惊愕的是，我发现，那小尼姑身后，竟然浮现出一个模糊的幻象来，稍加仔细辨认，那...那竟然是一尊，观音...菩萨！

我的天呐！我身子猛的一抽，但见她手中棍子，也变成了一束莲花枝！

待那“莲花枝”抽下时，我并不疼，只是觉得清风扑面，轻轻在我额头上撩了下，然后胃里就是翻江倒海的恶心，哇的一口吐了出来！

“你住手！”香兰嫂疯了，直接扑了上去，把那尼姑按倒在地，连扇了她两耳光，一边打一边骂：“叫你打我男人！叫你打我男人！”

我想阻止，但强烈的恶心让我根本停不下来，我大口大口吐着，一堆堆猩红色的肉糜状物被我吐了出来，散发着强烈的恶臭。

裤子里也是大小便失禁，一瞬间，我整个人成了臭虫，身子都要炸开了！

“小雨！小雨！”香兰嫂听见我难受吭哧的声音，转过身又来招顾我，然而我吐出的东西把她吓坏了，滚滚的恶臭让香兰嫂也是皱眉直捂鼻子。

“嫂子，你不敢打她，她是菩萨！”我忍住难受，大喊了一嗓子，又一股呕吐物被我喷了出来。

香兰嫂吓坏了，身子微微的往后退，而这个时候，那小尼姑也坐了起来，她嘴角儿被香兰嫂打出了血，脸上一块儿乌青，有些恼怒的看着我俩。

“阿弥陀佛，气死贫尼了！”小尼姑站起身，棍子狠狠的一戳地。

我再也顾不上许多，连滚带爬的给这丫头跪下，不停的磕头，嘴里一个劲儿嚷嚷哀求：“菩萨，救救我，菩萨，救救我！”

我并不糊涂，这尼姑身后的幻象我看得真章儿，她就是观音菩萨！只是我现在连呕带吐，又一个劲儿放屁崩屎，真是失礼到了极点！

香兰嫂傻了，不知道我这是抽什么风？怎么给一个小尼姑这般磕头。

“哼！阿弥陀佛，善哉善哉！”小尼姑气恼的哼了一声，强忍住胸中的怒火，又开始高念法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