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霜心里突地一紧,不知他话里是否另有所指,自己名义上是他徒弟,此番前来,却是为搭救他敌人的妻子,算不算家贼?难道一切已给他知觉?江冽尘却不再提及,道:“此类麻烦,往日诚然令本座困扰不堪。但从现在开始,不一样了,因为我有了你这样的助手。”
玄霜一怔,道:“我?我几时成了……”江冽尘道:“情势既已有变,你暂时就不要回皇宫了,不过是一个令人厌弃,可悲的阶下囚。你还梦想着皇帝封你当太子?且随本座拿下整个世间,再凯旋而归,做你的君王如何?我可以担保,只要你一切听我吩咐,最终必将如愿以偿。”
玄霜心道:“好大的口气!”从前两人往来,还只局限于暗地私交。即使外界传得风风雨雨,称七煞圣君另收了个小娃娃徒弟,毕竟无人得知他的真实身份,一切尚有法遮掩。难道时至今日,真要正式捅破这一层窗户纸,公然以“天下第一祸世魔头之徒”的旗号见人?
江冽尘似有蛊惑人心之能,短短数月,他就已觉出自己的转变,甚至连最终的目标都不再坚守。一旦跟了他去,是否会一步步,真正堕落而入深渊地底?受尽世人唾弃,谁也不会懂得他的苦楚。即使最后真能杀他,在旁人眼中,也不过是个弑师篡权,野心勃勃的逆徒而已。与卧薪尝胆,舍己为公的救世英雄再扯不上半点干系,谁又能另为他平反?
左思右想,道:“再说吧,反正那个皇宫,我也回不去啦!你不是正待参研图纸秘要?索性在此多盘桓几日,也好让我考虑清楚。不过这里当真破败,日后要选根据地,也别设在此处。”
在他想来,好坏先在此地住下,拖延几日,就可趁机打探南宫雪下落。但玄霜却未想到,自己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当局者迷”,南宫雪受江冽尘劫掳,他绝无不知之理。在此地却又未见她身影,照他寻常心性,早该吵嚷着发问了。但却不仅未提,连关于这话题的一点边儿也不敢触及,不是做贼心虚,又是什么?
江冽尘并未拆穿,冷哼道:“他日的根据地,自是世间最豪华之处,还有什么可说!行了,就依着你,自行下去休息吧。本座相信,你还是我的好徒儿,一定不会让我失望,是不是?”话里全无师尊慈爱之意,反而透出种冷冰冰的阴险。玄霜打了个寒战,忙道:“是,师父,弟子告退。”忙不迭的退了出去。
刚出了二楼殿堂,那点光亮登时全无,四周又陷入了一片死气沉沉的黑暗。玄霜实不愿再到一楼,只在走廊间闲逛,暗道:“难得揽下一桩任务来,就不能搞砸,给他们看扁了!这荒村宅院一共也大不到哪里,将它整个儿翻过来,不信还找不到人。不过说来也怪……我跟那位南宫雪从没什么交情,他何苦特地防着我?我的用意,他到底是当真不知,还是……不过故作糊涂,引我入瓮?”
寻思许久,总也得不出一个准确答案来。脑门却已撞上了墙壁。一时间恨不得大骂出声,冲着前方狠踢一脚,忽觉这墙壁有些古怪。仔细回忆方才一瞬,脚尖似乎碰到了什么硬物。顺着大致方位,抬脚试探,一寸寸的移动。
刚觉异常,忙将双手扑上,果然有一块明显突出的块状物,当中横亘着一条缝隙。玄霜指尖攀上,向旁转动,约莫顺时针转了六十来度,墙壁自行向旁移开,露出另一条隐蔽的小道来。
玄霜心里怦怦乱跳,四周望望,不忍错过这难得机会,踮起脚尖走了进去。拐过几个弯道,面前豁然开朗。然而刚一迈出,却见处身所在是另一个隐蔽小院,月明星稀,夜色沉沉,方才看到的光亮也不过是月色折射的一星半点。
玄霜向来不爱半途而废,明知眼下处境极险,越是闯入绝密之地,旁人为防隐事外泄,往往便会杀人灭口,却仍不愿就此退出。
又走几步,面前忽然出现了一座牢房。几根铁杆长竖直立,条条封起,直如一座巨大的笼子一般。铁杆间的缝隙虽不算宽,然而探过火把,却仍能清晰看到内中景象。只见一个女子倒在墙角,手脚被几根粗大的铁链捆缚而起,看来极是疲倦,身上却没什么血迹,想来正是南宫雪。
玄霜既惊且喜,手脚更轻的缓慢挪上,仔细打量着她。脸颊虽然惨白失血,头发凌乱披散,却仍能看出是一位美人,无怪乎能令李亦杰与陆黔皆为她倾倒。转眼见门上挂着一把大铁锁,锈迹斑斑,瞧来没多大效用。从身上取出一根铁丝,到锁孔里拨弄了几下,就在将成一瞬,忽然又改变了主意。